宣王阴森森的笑着,往前走了几步,他的身後跟随着身穿甲胄,脸色森寒的侍卫。
延和帝已是认了出来,其中一部分竟是自己信任非常的羽林军,连同自己最为信任的军队都已经倒向了他人,恐怕此时这个皇宫已经落入宣王的控制中。
他之前怎麽没有瞧出来宣王有这麽大的本事?延和帝压着唇角,怒意烧到了心头,面色铁青,与死人没有什麽两样。
他恨意滔天的想,都怪自己之前对这个儿子太过宽容。明知他心思不纯,却没有狠心惩治,才滋生了对方狂妄的野心。
“混帐东西!”延和帝咬着牙根,恶狠狠地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就不怕天谴吗?”
“天谴?”宣王轻蔑一笑,“自古以来,如我这样的人还少吗?他们俱是活得安好无忧。
父皇,你怕是外面那些老道糊弄了。”
延和帝压着怒意,看向宣王的目光渐渐平静下来,透着一股悲凉和失望,“你自小到大,
朕从未亏待过你,究竟为何你会变成这幅大逆不道的模样。”
“为何?”宣王的目光牢牢地定在了延和帝的身上,咧着唇角,目光尽是恶意,“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偏心成王,我至於走到今天这步吗?这一切说来,都得怪罪到你的头上。”
延和帝被他这一番推卸责任的话说得额角青筋暴起,眼中腾腾地烧起了怒火,若不是他现在因病瘫在床上,怕是会跳起来掐死宣王。
“……逆子!”他从牙缝间挤出这个字眼,再清楚不过的音节。
宣王哈哈大笑,又靠近了几步,见到皇后与周围人紧张而戒备的眼神,挑着眉头,轻轻地笑了笑,“父皇,母后,来瞧瞧,这把剑锋不锋利,好看不好看。”
看到敌後两人瞬间变得惊恐的表情,宣王满意地点了点头,晃了晃手中的剑,笑着说道:“我可是用这砍下了大哥的腿,啧,不愧是有名的宝剑,果真锐利非常。”
延和帝面色大变,颤抖着唇,声音亦是发着颤的,“……你对你大哥动手了?你杀了你大哥?”
宣王摇了摇头,说道:“儿臣岂是那种心肠歹毒之人,您老人家尽管放心,我已经为大哥请了太医,他顶多流些血,死倒是不会死的。”
延和帝压着眉头,眼中闪着泪光,望向了宣王仍旧滴滴答答流着血的剑,嘶哑着嗓子,问道:“是不是今日你达不成目的,是不是要将我和你的母后一同杀了?”
宣王露出惊讶的模样,随後笑了笑,说道:“自然不会,不过……我却是不敢保证,您二位会不会缺胳膊少腿什麽的。”
他面上带着笑,但语气却很是正经,叫人一听就能明白,他并非在说笑。
延和帝看了一眼坐在床边茫然无措的皇后,沉声道:“说罢,你究竟想要朕做些什麽。”
宣王手中的剑扔给了身後的侍从,又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布帛,摆到了延和帝的面前。
“父皇,您也到了怡养天年的年纪,而朝中事务繁重,您当这太上皇是再合适不过了。”他让人请开了皇后,又令侍从把皇帝扶了起来,“请父皇动笔,立下传位昭书。”
延和帝握住笔,艰涩地在那份空白的圣旨下落下字,墨蹟讯速地在布帛上方晕了开来,他抬目看着表情愈发轻松得意的宣王,恍若陈旧木门合起那一瞬间所发出枯朽的声音,叹息了一声。
“不论你是用了何种手段得到的这皇位。”延和帝静静地凝视着宣王,沉重而庄严地说道:“盼你登上皇位之後能够尽职尽责,善待大越百姓。”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宣王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喜悦,听见延和帝所交代的话,点了点头,笑着回应道:“父皇你尽管放心。”
放心?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叫他如何放心。延和帝扯了一下唇角,心中嘲讽不已,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品尝到什麽叫做无可奈何。
“我来之前听闻父皇病了。”宣王拿了传位昭书,轻挑了一下长眉,缓声道:“现在一看,果然如此。接下来的日子,我看父皇还是在这里乖乖养病的好。”
我为鱼肉他为刀俎,他还能说些什麽?延和帝闭口不语。
宣王只当他是默认了,转身看向了脸色难看的皇后,温声道:“母后,父皇患病,身边无人看顾的话,实在叫人担心。事关重大,也不好假借於他人之手,所以还是要麻烦母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