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我不由仰天长叹,我究竟是如何眼瞎才能看上他这般凶残狠厉、有仇必报的男人?
果然重点还是眼瞎吧?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换了个身体的我能清晰感受到水温的变化,脚底最先开始被凉意浸染,渐渐顺着血管,涌上脖颈。
心脏噗通噗通乱跳,我沉在水底,蜷起身体,双手紧紧抱住身体,耳边是心跳声与他翻页时发出的声音,来来回回,纠缠不休,烦人得很。
我抬起眼,小心翼翼瞄他。
与十八岁不同,八岁的他穿着尊贵,是皇子的装扮,衣襟缠着金线勾成的细密而复杂的花纹,腰间被两条红黑色的软腰带紧紧束着,衣袖略显宽松,到了袖口处却猛地收紧,是箭袖的款式。
目光微微向下移动。
他的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短皮靴,质地精良,靴口向外一翻,露出较黑色而言略浅的颜色……
“看够了?”
男孩的声音骤然响起,戏谑与漫不经心五五分。
我心口重重一跳。
他知道我一直在看他!
意识到这个真相时,我再次一头钻进水里,灌了一脑袋的冷水。
完了,水凉了!。
水里冒了几个泡,我捏着鼻子冒出头,没来得及用手捂住嘴巴,一个小喷嚏控制不住先跑了出来。
然后又是连续的几个喷嚏,止也止不住。
我心里恨死了雷狮,要不是他故意在这里坐着,我也不至于被冷水泡到打喷嚏。
头上水珠直掉,水面始终无法平静。
皮靴踩地的轻微声响传来,我皱着眉探出脑袋,视线被缠着金线与复杂花纹的黑色布料遮住,心里猛地一咯噔。
双腋处的皮肤感到一阵不合时宜的温热,接着身体一轻,哗啦一声,整个人被微凉的空气包裹。
水珠滴答滴答掉在地上,晕开一朵又一朵的透明小花,黑色短靴不紧不慢踏过。
我脑袋又要冒烟了,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任由他不顾湿了衣衫将我抱进怀里。
他调整了下姿势,将我横抱着,边向床边走边不太高兴地说:“让你跟我耗到现在!”
我闭嘴不言,两手死死抱着他脖颈,他的下巴抵在我肩窝,即使低眉也只能瞧见我后背。
护得了前面护不住后面,前后二选一,那我肯定选择露后背。
脸上的皮肤烧的要裂开,鼻腔发痒,我皱着脸又打了个喷嚏。
他脚步微顿,继续向床边走。
我偷偷伸手揉了下鼻子。
屁股刚沾着床,我立刻松手,翻身,眼疾手快捞过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理也不理全盖在身上,然后以坐着的姿势快速向床角后退,直到后背靠住可靠的东西时,心里方松了一口气,开始整理身前乱糟糟的被子。
随后抬眼警惕地望着他,由于我浑身湿漉漉的,他抱着我自然免不了沾一身水,就连鬓边的碎发都湿了,抱我时紧贴我肩窝的那半边脸也隐隐有水渍的痕迹。
瞧见我警惕着他的模样,他的眼神从最开始的恨铁不成钢慢慢凝滞,最终由冰冷狠戾替代。
“你是谁?”
嗓音稚嫩,却无法遮掩其中的八分杀气。
我愣了愣,他迅速欺身而上,床板微微一震,他的虎口抵起我下巴,手指则毫不留情卡住我脖子,神色冰冷地质问。
“弗娅在哪?”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呼吸紊乱,脑子里乱糟糟的。
怎么了怎么了?不就上|个|床的时间么?他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多?和之前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喉咙被他卡得几乎无法呼吸,因着缺氧,脸涨得通红。
雷狮这次,真真是抓住了我要害。
我当机立断松开抓着被子的手,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冰凉湿润的触感叫我恍然大悟——为什么他突然转变了态度。
方才我看着他的眼神太过戒备,而这地方大概是个幻境,雷狮兴许以为眼前这个我是假冒的,因此前后的态度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知道,我真的是真的啊!
我都快哭了,使劲拍打他手腕,喉咙被卡住难以发声,眼角都被逼出了生理泪水。
然而他力气实在大,怎么拍也拍不掉他的手,一气之下我干脆踢掉被子一脚踹上他小腹,被他更阴沉地按下,于是另一只脚不甘示弱继续踹,这下子他不得不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