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奕你彻夜未眠,必是有忧心之事,某虽不才,愿尽绵薄之力,不枉你我相识一场。”司马懿见识过在腥风血雨中的袁熙,也知晓在那阳光笑脸背后的阴霾,但是这是第一次,袁熙把情绪中最为真实的一面表现在他的面前。袁熙与他皆是家中次子,算起来处境的尴尬上有几分相似之处,这才是两个人接近的原因。作为家中的嫡次子,身份贵重,但无需承嗣,与此同时,家族的期望与资源都不会向他们身上倾斜,待到成年之后自立门户,都要依靠自己的能力。说起来曹丕与他们类似,不过鉴于他的母亲是个歌伎,若母亲没有扶正,按照子以母贵的道理,这两只对曹丕是不屑的。
时间稍稍倒回之前一点。
“司马家的次子不是你们同窗吗?你不妨问问他家兄长对主公观感如何?”昨日在绿波廊里,郭嘉对着两只猫如是说,但是老猫的反应是当场回了他一个白眼。且不说司马懿和他的兄长的真实关系如何,再怎么蠢,一个下属都不会当着一个外人面前评论他的上司。
“郭奉孝,你是认为司马朗得多蠢,才会在本猫面前说曹老板的坏话?或者司马懿是智商低到什么程度再把这话传给我?”成为曹操的幕僚固然是升迁的捷径,但对于目前的老猫和糖猫来说,这里只是暂居之所,她们更关心的是错过的期中和期末考试,而不是在曹操的身边能得到什么样的提拔。只要能有适当的位置确保目前的生活水准不受影响,以及不会被人找麻烦就可以了。与诸多的谋士相比,老猫更倾向于在芸芸众生中打酱油就好。“放心吧,我们所有的产业都有你的份额,若是有什么,你也会觉察的……”老猫正大光明的打消着郭嘉的怀疑。
就如老猫所猜测的,或者说从历史中推测出来的一样,在此刻当下,时人推崇的,并不是尚未登基的司马宣王,而是司马家的长子司马朗。而作为嫡次子,他父亲对他的期望无非是守成即可,无需过分优秀,做好他长兄的辅佐才是家族兴旺稳定的关键。至于后来为什么司马家由他领头,估计司马朗的早逝,也是其中的重要的原因之一。
“仲达你知道吗?父亲来信让我回家过年。”对着这样的信息,司马懿不动声色的抬了抬眉毛,即便早已从情报中推测出了来龙去脉,司马懿也决定让袁熙从第一视角来陈述,“这不是很好么?”
“是啊,这当然是再好不过了。”虽然说嘴上这么说,但是袁熙脸上的笑容给人以极大的违和感,仿佛有什么要挣脱束缚似的。“来年我就要出任幽州刺史了。”在东汉时期,刺使秩二千石,实际已为一州军政的长吏、太守的上级,州郡两级制随之形成。位置仅次于州牧,通俗的讲就是□□(不好意思,画风突然崩了)能以弱冠之年,牧民一方,不得不说,这也只有四世三公的袁家有这样的声势,要知道袁术不过封周瑜一个居巢长而已。
但是这样的安排,也意味这在袁熙回老家过年(这种浓浓的Flag是肿么回事)之后,明年他不会再回到颖川书院。“那应该恭喜你才对。”话是这么说,司马懿的表情可不这么说,虽然说疏不间亲,但是只要对现今的政治地理有基本的了解,就能明白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差事,辽东地域都属于公孙瓒的控制之下,除非袁家全面收复辽东,顺带解决了已经构成心腹之患的乌桓,否则就会像刘备这个豫州牧一样,只是遥领而已。再说,相较而言,就连袁绍的外甥高干(好高冷的名字)一样也封了并州刺史,从这地盘划分上看,袁熙在他老爹心里的地位还真高不到那里去。“只是幽州为极北苦寒之地,你自己多加保重。”幽州如果以现在的地理概念来看,处于河北北部及辽宁南部,治所在蓟县,也就是今天的北京,这并不是说袁熙分了一块皇城根的好地盘,要知道北京作为纯粹中华文明的帝都,其实严格来说,只是在明朝而已,而且原因除了是朱棣的大本营,还点“天子守国门”的一位在里面。相对于目前中原腹地洛阳而言,幽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然而,司马懿知道,对于袁熙而言,同情这种情绪是没有必要的。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感慨,虽然说他自己的老爹为人死板了一点,规矩多了一点,但是绝对不会这么坑儿子。
作为袁绍目前的主要敌人之一,公孙瓒的领地是个什么情况,袁熙自然心知肚明,也正是因为与司马懿既无太大的利害关系,又有几分相似之处,难得的,他在司马懿的面前流露出几分无奈。这一切都是大将军袁绍,也就是他的父亲的决定,他为人子无可奈何,况且他的母亲早逝,继母刘氏又是颇有能耐,他老子记得给自己留一份家产已经是万分侥幸了。实在不行,就此山高水远,远离是非就是了,在这乱世掌握兵权才是王道。“不仅如此,这次回去,父亲还替我说了一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