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屋外的风突然猛烈了起来, 将本就不厚的玻璃捶打的像是快要裂开, 本就因发烧而冒虚汗的我裹着被子, 被响声吓醒, 在床上瑟瑟发抖。
门外传来了上楼的声音, 由下至上越来越近。
“好热。”我迷迷糊糊地嘟囔着,一旦惊醒就再也无法忽视灼热体温还包裹着被子的痛苦, 顺手就想将它掀开。
可我的双手刚刚捏住了被子的边缘,手指才露出来, 门就被打开了。
“不准动!”他的声音像是将窗外的寒风一同带进了室内, 被角本就被掖的严实, 在他从门口走到床头之前, 我根本没能扯动被子, 它纹丝不动依旧将我包成了蚕蛹。
不知道这个房间有多大,我只知道他的步子迈的很大, 几乎在呵斥声的下一秒他就到达床边, 用力按住被子边缘。
“你是想要让病情更加严重吗!那我干脆就不要费力给你制作魔药了,反正早晚你都会死。”他的声音再好听也抵挡不住话语内容的贬义,一长串的英腔讽刺像是细针刺入昏昏沉沉的大脑。
我没去细想这句话的意思, 只在他帮我掖被角的时候,感受到那只手的凉意后我就像是在夏日缺水快要渴死的人,好不容易见到了一杯冰水,在他将手抽回前连忙双手从杯中伸出拉住。
“别吵……”他还在喋喋不休地挤兑我, 虽说我的动作让他吓了一跳,可这人的嘴却比身体更快速反应过来,我忍不住,只好开口。
“我头很痛。”
最后一句话是重击,他果然如我所望的闭上了嘴,但同时也猛地用力,将手狠狠地从我的双手间抽出,较为粗鲁地把我的手重新塞回了被内,然后又把我的被子边缘用力的向里塞了塞,将我裹得比之前还要严实。
吐息与身体同时发热,被子边缘紧贴脖颈,让我几乎快要窒息,我忍不住不满地哼唧了几声,并挣扎地想要睁眼。
看看这个又是骂我,又是弄痛我的粗鲁男人是谁,用着英腔行为却一点绅士风度都没。
‘等看清了这个人是谁后,我一定要好好地骂他一顿,如果我有力气能说出一整句话。’
我在心底将计划盘算地极好,却在哼唧声停下的同时听到了一声叹息,那声音非常小,转瞬即逝,我几乎不能确定是真的有那声叹息,还是说那只是错觉。判断而一时犹豫,我的动作顿了一下,待再想起睁眼时,一股黑影移至我的眼前。
当一阵冰凉舒适的触感迟钝的从我的额头上传来时,我才反应过来刚才的黑影是那个人的手,而烧糊涂的脑子也像是被他的手带来的凉意与药味的香气清理,根本不用睁眼,身旁这个男人的身份根本没有其它的可能性。
‘是汤姆……’
‘他的手好香,像是斯内普教授身上的味道……’
精神无法集中,思绪漫无目的跑着,几秒内我就将他手上沾染的药材味道一一辨别出种类,并得出了‘这些全是制作退烧剂’的结论。
‘难道刚才他一直在为了我制作魔药?出去那趟是为了采购魔药?’我还是没能记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的手覆在我的额头很久。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好一会儿,我才逐渐地清醒,昏睡前的经历一点点得在脑内逐渐浮起。
随着记忆的恢复,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哪里,也才想起来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汤姆抱着我跑遍了伦敦市区的每条街,跑得他的腿发麻。雪一直没停过,中途甚至还下起了小雨。
开始他用魔杖为我施了保暖咒,可在发烧的时候仅仅是魔咒并不能保证我的体温,直到天空中的雨丝飘落在我的脸上,他才停下了奔波至僵的双腿,将身上的黑色毛制斗篷脱下系在了我的身上。
斗篷内他的体温我至今还记得,斗篷外明明已经沾了不少雨滴和雪水,但他却想也没想的就抱住了裹着斗篷的我,像是身上穿的校服足够厚,能抵挡住所有的雨水不侵湿他。
他急的团团转,可没有一家医院或是诊所开门,他带着我和纳吉尼就像是三只无头苍蝇,我偶尔睁眼从汤姆的胸前抬头时,映入眼帘的都是一张茫然无措地脸。
紧抿着下唇,细密的雨丝与雪花早就将黑色短发侵透,水滴顺着他的脸颊流向下颌,又至下巴,最后滴在我的额头。
那就是我昏过去前最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