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菩提,于意云何?汝等勿谓如来作是念‘我当度众生’。须菩提,莫作是念。何以故?实无有众生如来度者。禅和,你可知这是何意?”主持突然问道。
“这……弟子愚钝,不解何意,还请师父指示”禅和道。
“唉,罢了罢了”主持摇头道。
做完早课,主持叫住了禅和,“禅和,佛不渡人人自渡,你好自为之吧。”“师父,我……我明白了,多谢师父教诲。”
“去吧” “是,师父”禅和垂下眼睑,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夜晚,师兄弟们都睡了,禅和在月光下正对着一幅画出神,指尖抚过画中人的脸,心中苦涩更甚,这幅画是禅和出家之后身上所带的唯一一件物什,画上是一个人,俊秀的眉眼,一身红衣甚是耀眼,禅和耳边仿佛又听见那日他向他说的这辈子最绝情的话:“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想到今早与师父的对话,禅和苦涩道:“是时候放下了。”禅和转身回房,将画放入了箱中,也将画中那人一并埋入心底。
公元769年,转眼已是三年过去。大堂的蒲团之上正跪坐着一人,穿着灰白色的僧袍,嘴巴一张一合,不断地发出诵经声,正是禅和,诵经一直持续到早课结束,睁开眼,却是满眼的清冷,站起身子,禅和对着佛像恭敬地合掌,微微倾身,动作无比娴熟,仿佛已经做了无数遍这个动作,。三年过去,禅和的心境早已平淡了许多,对世事也更加淡漠,只是仿佛再没有能入得了他心里的事物,三年前所发生的一切连同当年那个人,都被禅和埋进了心底,尘封了起来,不再去触及,只是还是会在梦里梦到那个人的存在,但每日念经打坐的日子也就这样慢慢过去了。禅和起身后刚想走,却被禅静叫住了:“师弟,师父叫你过去。”
禅和平静的回道:“好,多谢师兄。”
来到禅房,禅和看到师父正在打坐,于是问道:“师父,您找我?”
主持睁开眼,看着禅和道:“你可知为师叫你过来是为何?”
“弟子不知。”禅和道。
“你已入我寺已有三年了,三年来你在寺中修行,但你可知修行并非仅限于此,佛有教化众生因缘,你既已入佛门,不如下山,广结善缘,也是修行的一种。明日你就下山去吧”主持道。
禅和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主持竟主动让他下山化缘,这是要再次踏入尘世吗,禅和心里出现了一丝复杂的感觉,三年来,明明已经很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个人,为何现在再想起那人,心中还是会微微的疼。“师父,我……弟子在寺中的修行尚未圆满,却如何下山修行?”禅和内心复杂的说道。
“禅和啊,难道你还不明白为师的用意吗?修行不是逃避。”主持说道。
禅和微微一顿,有瞬间的呆愣,说道“是,师父,我明白了,明日一早我便下山。”
主持心里叹息:“禅和啊禅和,只有走出这清静之地,你才能真正修习到内心的平静啊!”
第二章
正是初春的清晨,施南云正背着包袱往前走着,自从一个月前大夫说自己最多只剩下一年的寿命后,施南云就决定关了店铺四处去游历,走走停停,施南云想,等到走到一个地方走不动了就在那里结束余生,一个人孤独地来,也一个人孤独的走,就这样过完剩下的日子似乎也不错。昨天路过一个小镇,听镇上的人说普陀山上有座古刹,施南云想反正自己时日不多,趁此机会去拜访一下古刹也好,因为从小就身体不好,加上连日来的奔波,让他的脚步显得有些虚浮,施南云的脸色也显得越发的苍白。直到最后失去意识之际,施南云仿佛听见有人在叫他。“施主,施主……”禅和看着眼前昏倒的这人,他自从那天听了师父的话,第二天便下山化缘至今日已半月有余了,但每当一想到那人也在这红尘之中,禅和的心还是会止不住作痛,最终还是决定回到寺里,岂之刚走到半路便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倒在路旁的草丛里,禅和赶紧上去扶起施南云,映入眼前的是一张温润的五官,不俊美但却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只不过此时这五官却显得异常的苍白,嘴唇紧抿着,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无助与悲凉,禅和的心突然就一震,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孤独无助,还有满身的悲凉,又是什么使这个人浑身上下充满着一靠近就能感觉到的悲伤呢,这又是怎样的一种伤痛呢?禅和的手附上施南云的额头,却发现他额头一片冰凉。禅和一惊,虽说现在是初春的清晨,但也不至于凉成这样啊。禅和赶紧背起他,一步步的往回走,山路崎岖,汗水顺着刚毅的下巴一点点往下流,打湿在上山的石梯上,来不及擦脸上不断滴落的汗珠,禅和咬咬牙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