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南云睁开眼,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入眼的是一间整洁简朴的房间,墙上刻着的是与佛家有关的符文,桌上放着一只木鱼,大致能辨认出这应该是一间禅房,依稀还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木鱼声。“吱呀”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侧头看见一个容貌俊美但眉眼却甚是淡漠疏离的穿着灰白色僧袍的僧人端着一碗药进来了,正挣扎着要起来,禅和见了忙上前扶起他,道:“施主,你醒了,先把药喝了吧!”
一靠近施南云就闻到他身上一股冷冽的檀香味甚是好闻,施南云心中一动却不答反问:“这是哪?”
禅和道:“这是普陀寺,贫僧见施主晕倒在路旁,就带施主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多谢师父了。”施南云略一低头说道。
“施主,先喝药吧”禅和再次提醒道。
施南云苦笑着说:“我已是病入膏肓的人了,不必浪费药材。”
禅和闻言微微一愣,他又感受到了施南云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悲伤和绝望,在这生气盎然的春日显得格外的突兀。禅和什么都没说,放下药碗,径直走了出去,施南云看着禅和离去的背影有些错愕,回头目光看到案上的药,自嘲似的苦笑了一下,不再理会。
傍晚,禅和又来送药了,看到之前那碗丝毫未动的药,禅和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凉了的药收走,放下刚熬好的一碗药,然后开门出去,施南云就在塌上一直看着禅和做完这些,看着禅和出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施南云却觉得有一种复杂的说不清的情绪。
第二日一早,禅和依然过来送药,和昨晚一样,默默地收走凉了的药,放上刚熬好的药,正准备出去,施南云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你为什么还要来给我送药,你明知我不会喝的。”
闻言,禅和抬起平静无波的眸子看着他说道:“施公子,人生本就苦短,与其处处担忧,不如就此过好每一天,总比自寻烦恼来的快活。”
施南云垂下眼小声的念到:“自寻烦恼么?” 接着苦涩的说道:“我这一生,已是诸多烦恼,我又何必再自寻烦恼呢,只是我命不久矣,这药吃了也是白吃,你不必再为我白费力了。”
禅和依旧是一派波澜不惊:“这不是白费力,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珍惜你自己罢了。”
闻言施南云惊讶的望向他,施南云从小就是孤儿,备受欺凌,即便是长大后也一直是一个人,也没什么朋友,从未体会过被人关心的滋味,当听到禅和说让他好好珍惜自己,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说不清是感动更多还是讽刺更多,感动的是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有人关心的感觉,讽刺的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关心自己,第一次有人让他好好珍惜自己,而这个人却是一个刚刚才认识的人。施南云对上禅和的眼眸,仔细打量着这个第一次让自己感受到关心的人,俊美中的脸上透露着刚毅,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淡漠疏离的感觉,偏冷的眸子此时却极其认真的注视着自己,施南云垂下眼眸,将心里一切波动都隐起,端起桌上刚送来的药一口饮尽,皱了皱眉,道:“谢谢。”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谢。”禅和依旧是他那一贯疏离淡漠的样子。
第三章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禅和都会来给施南云送药,一日两次,一早一晚,从不耽误,自那次之后,施南云也每次都会当着禅和的面把药喝光,有时候还会坐上一会聊上几句,不过禅和话不多,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施南云在说,禅和则是会很认真的听,鲜少搭话,有时候会默默望着窗外很久。除此之外,很多时候施南云都是一个人静静地望着窗外发呆,他偶尔也会到禅和的住处去,但大多数时候禅和都在做功课。
这一日,施南云感觉身体稍微好些了,便起了个早,打算出去走走,前几日听小沙弥说,古刹的后山景色甚是不错,毕竟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没好好地出去看过。刚准备出门,就碰上了来给他送药的禅和。
禅和道:“你要出去?”
施南云道:“嗯,出去走走,来了有一段时间了,还没到各处看过。”
禅和道:“也好。先把药喝了再出去吧!”
施南云看着禅和,眼里满是复杂之色,道:“禅和,你……其实可以不必每日过来的,我们本就相识不久,你已经做得够多的了,这几日我已经好了很多,况且这药再怎么喝也救不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