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几个活的医生。”
多弗朗明哥听见了自己懒洋洋的低哑声音。
算一算时间,上次遇见这个女人,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才几个月时间,就狼狈成了这幅样子。
就连眼睛里他曾经十分厌恶的光亮都没了踪影。
那双黑眼睛空洞洞的,沉闷又无趣。
阿洛耶娃看到多弗朗明哥扯了下嘴角,冷冷地啧了一声。
身体腾空,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瘦得像纸片一样,伤痕累累的躯体,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扛起来,架在他宽厚的肩膀上。
一瞬间惊慌,她本能地要去拉奥萝拉的手。戴着面具的小女孩伸手在空中划拉着,和她的指尖擦过。
托雷波尔提溜起小女孩后衣领的时候,小姑娘立刻僵直了身体,没了声音——表面上看是几个月监狱生活养成的眼力见儿,但妹妹无意识颤抖的瘦小躯体还是让阿洛耶娃心脏狠狠一抽。她忽然就来了力气,扒着多弗朗明哥的肩膀挣扎。
奥萝拉一定非常害怕。
可她根本抵不过多弗朗明哥的力气。
金发男人慢悠悠地啊了一声,“你妹妹?”
肩上的女人没有回音。余光瞥见她紧抿着的苍白无血色的唇时,他冷笑一声,微微俯身,凑到那个被拎在半空的小女孩身前。
感知到危险视线的时候,小姑娘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但却又努力挺直背脊,即使黑眼睛已经被恐惧的情绪占据,但也没有避开多弗朗明哥那足以威慑整个瓦伦丁王军的犀利视线。
“呵,这才有那么一丁点像是你的妹妹。”
[13]
北海,唐吉诃德家族总部。
“只要你不伤害奥萝拉,我什么都可以做。”
坐在深红色座椅里的多弗朗明哥身体前倾,胳膊搭在屈起膝盖上,视线扫过阿洛耶娃被药膏和绷带包扎完毕的右手。
他眼里划过暗光,对她的话回以一个讽刺的笑,“这就是你向那群窝囊废屈服低头的理由?”
比起几个月前,眼前的女人现在真是瘦的惊人。
先前扛起她,几乎就相当于扛起了一副骨架。
还是特别脆弱的那种。好像一碰就会碎。
多弗朗明哥扯了扯嘴角,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微昂着下巴,眯起眼看她,试图在那张还算漂亮的脸上找到一丝和从前相似的骄傲的痕迹。
但没有了。
瓦伦丁的奴隶监狱,粉碎了帕希米亚·阿洛耶娃的所有尊严和骄傲。
那张没有表情的苍白的脸,让人看着一阵心烦。
昏暗的房间内,一张锋利的纸牌从女人白皙的脸侧划过。
脸侧被划开一道血红的口子。
鲜血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淌了下来。
阿洛耶娃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一张柔软的湿巾砸到她的脸上。
她低垂下眼眸,抬起手默默地用五指按住伤口止血。
头顶上传来一道阴冷愠怒的声线——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在监狱里呆了几个月,连躲都不知道——”
阿洛耶娃倏然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个无力的笑容,“你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飘忽的视线直直的落进多弗朗明哥的眼睛里。
男人一皱眉,先前脸上所有的情绪都随着这个细微表情变化消失了——
地下世界的人都知道,要是Joker面带冷笑的看着你,可能你还有一丝活路。
但如果是面无表情的Joker——
“你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不会平白无故地救我。”
“所以,你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就直说。”
阿洛耶娃明显觉察到了面前多弗朗明哥的气势变化,但她依旧面无表情,平淡得像个失去灵魂的傀儡。
房间里阴郁沉闷的气氛倏然被她沙哑平淡的嗓音打破,多弗朗明哥突然纵声大笑起来,好像阿洛耶娃讲了一个天大的荒谬笑话一样。
他高大的身躯,将她瘦弱的影子衬得格外孤寂可怜。
“你能给我什么?”多弗朗明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以为现在的你,能给出什么对我来说足够诱人的条件?”
多讽刺的事情啊。
她手中所剩无几的交换筹码,在他眼中全都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