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看到的是15年前的帕希米亚·阿洛耶娃。那你恐怕得失望了。”
她脸上扯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不知是在嘲讽面前的人,还是在嘲讽自己。
尊严,骄傲,自信——
如果在那座残忍的奴隶监狱里,她还死死守着这些在那些魔鬼看来可笑又无聊的东西——那么在多弗朗明哥屠杀瓦伦丁前,她和奥萝拉就应该成为尸体堆中的一员,最后成为饥肠辘辘的野狗都嫌弃的食物。
多弗朗明哥脸色一沉,一把钳住她的下巴。
手指狠狠地使劲,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他大费周章把她从那鬼地方弄出来,再治好她的手,可不是为了看她这一副招人心烦的样子。
“只有软弱的家伙才会被所谓的过去牵绊住脚步。阿洛耶娃,你最好拿出15年前对我的霸王色毫无反应的那股傲气。”
他冷笑一声,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像从前那样不躲闪地和自己对视——
她的语气淡淡的,“我已经没有了骄傲的资本。你让我拿什么——”
“闭嘴。”
他另一手越过了她的身子,两根手指捏起方才割伤她脸颊的那张扑克牌。
竖在她眼前的黑桃Queen扑克牌上,是接近干涸的血迹。
“既然你没有——”
“那我就给你一个。”
“从今天起,你不必再向任何人低头。”
他摔门离开。
而她站在原地,捏着纸牌的指节泛了白。
酸涩感从心口冲到眼眶。
眼泪就这么无声地决了堤。
[14]
全唐吉诃德家族都觉得,少主对黑桃皇后宝贝得不得了。
直到奥萝拉悄悄来找她,一板一眼地问出“他们说姐姐是少主的女人那姐姐你喜欢少主吗”这样直白的问题时。
她发现自己设定好的回答硬生生地哽在了喉咙里。
他做到了让她不必再向任何人低头。也做到了让奥萝拉不再受到伤害。
而她作为他的部下,给予他忠诚,以及黑桃皇后这个地位相对应的能力。
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是坐实了情人关系,他们会接吻会拥抱会上。床——全家族甚至大半个地下世界都知道,Joker身边的那个黑桃皇后,谁敢动谁就是找死。
当初那场交易,她说只要他要,她能押上自己的所有。
忠诚,信任,能力,甚至身体。
只要她有。
“我……”
我大概喜欢他。
这句话她说不出来。
只要他要,她就会给。
可他大概不需要她的心。
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怎么会需要这种过家家似的可笑情感。
这是他们谁也没有提过的话题。
经历了天堂与地狱后,帕希米亚·阿洛耶娃想要的仅仅是一所宁静的休憩之处。
而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要的,是整片任他肆意驰骋的蓝色海洋。
[15]
海圆历1512年,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成为了德雷斯罗萨的王。
他站在王宫的顶端,俯瞰着这一片早就该属于自己的土地。
奥萝拉戴着黑桃面具,清清冷冷地坐在一旁,五指拨弄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张白纸,在折些什么。
她注意到他淡淡的注视,抬头看了他一眼,动作轻缓地抬起了指尖。
一朵白玫瑰。
从前多弗朗明哥会嘲笑这种弱不禁风的小花又傻又蠢,但阿洛耶娃还是很固执地会在奥萝拉耳边别上这样一朵白色的玫瑰。
久而久之,阿洛耶娃的指尖也会染着那股清淡的香气。
奥萝拉摊开五指,王宫顶层的风拂过,卷走了那一朵纸花。
冷冽的风中,是战后弥漫的,呛鼻的硝烟味道。
让人打心底觉得很难闻。
奥萝拉静静地看着那朵纸花从王宫顶层高高坠下,然后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顶层只剩下多弗朗明哥一人吹着冷风。
冰冷的空气,能让人头脑更加清醒。
多弗朗明哥视线下落,发现那朵白色的纸花早被王宫花园小径上的水洼浸湿,病恹恹地耷拉着。
小径两旁是一片荒芜的地,满是饱受战火摧残的痕迹。
脆弱又柔软的生命。
他冷哼一声,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