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真多。”小男孩很冷淡,“Baby-5你别跟着我。”
“你以为我想跟着你?要不是上次你刺了柯拉松先生一刀——”
“你再提一次试试看?!”
“我还——哎!少,少主!”
是一个成年男人,沉稳冷漠的声音。
“滚。”
那些声音不见了。
她挣脱噪声的困扰,重新迈开脚步。
路边渐渐开出了一大片美丽的白色玫瑰,但很快又被风吹折了。
她光着脚,愣愣的看着一片柔嫩的纯白花瓣落在眼前。
她想要伸手去触碰。
可是一碰,就碎了。
她低头看自己的指尖,原先触碰过白色花瓣的部位,渗着刺眼的猩红色血迹。
碧蓝色的天空中回荡着的温和的歌声,渐渐地飘渺远去。
世界归于宁静。
她睁开眼。
梦醒了。
灰白的天花板,沉闷的空气,空荡荡的房间。
她恍神,伸出手,吃力地将房门挪开一道缝隙,光着脚踩到木质地板上。锋利的木屑扎进脚底,她毫无知觉,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傀儡,在昏暗的船舱走廊上漫无目的地游走,身后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迹,和她瘦弱的影子叠在一起。她看到前边有光,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女孩像见了鬼一样地看着自己,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盯自己盯上个几秒然后转身朝楼梯口大喊大叫。
“小黑桃——小黑桃醒了!!”
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影。
她脑子好疼。
那个女孩扑上来抱住自己,说你睡了三年终于醒了实在是太好了。
睡了……三年?
她下意识抬手,触碰到一块坚硬的外壳。
是面具。
“你姐姐出意外后,你精神受了很大刺激,一睡就是三年。少主杀光了瓦伦丁一族给你带回了能治好珀铅病的药,你看你现在的皮肤完全恢复正常了对不对?”虽然说的是开心的事情,但那个女孩的表情很难过,“虽然你回来了我很高兴,但是……这三年内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她握着自己的手,没有说下去。
很多纷扰的声音,一时间闯进大脑里。
好像是梦里的声音。
——少主?!咦,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回来?小黑桃的姐姐呢?
——巴法罗,你说小黑桃要睡多久啊?这都快一年了。小黑桃她还没见过家族里新来的那个小男孩呢,他们都得了珀铅病,说不定都是弗雷凡斯……
——我感觉少主从黑桃皇后意外死亡的那天开始,心情就一直不是很好。
——柯拉松先生居然背叛了家族……
最后的最后,是一道,她十分熟悉的,低沉冷淡的男声。
——奥萝拉。
——柯拉松死了。
她被女仆小姑娘推着上了甲板,被按着坐在一张木椅子上,周围坐了好多好多人,有好几个大高个子表情微妙地看着自己。他们之中,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披着羽毛大衣,浑身散发着冷酷气势,面无表情的男人,在死死地盯着自己,他如蛇蝎一般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移到了自己血流不止的脚底板上。旁边的小女仆惊呼一声,马上拿来了绷带给她包扎伤口。她呆呆地看着他,盯了半天,张开嘴,发现喉咙干燥而嘶哑,她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个完整的问句,得到的确实周围所有人诧异的目光。
“你是谁?”
空气骤然死寂,没有人敢插话。
那个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站了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瘦小的身影被他的影子完全笼罩住。
“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
那一瞬间,有什么在大脑中爆炸开来。
那些片段式的零散回忆,连同三年内盘旋在脑海中的声音,骤然闪过眼前。
有什么凉凉的液体划过脸颊。
——我的命,你要就拿去。
一滴。
——但如果,你敢伤害奥萝拉一分一毫……
两滴。
——多弗朗明哥。
木地板湿润一片。
——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啊,原来是这样。
梦醒了,就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