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从前一样,她倔强地扬起脸,透过冰冷坚硬的面具,看向了那个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男人。
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可是没有人能看到她面具之后的表情,只能听得见,她骤然低哑的,平静无波的声音。
“我记起来了,多弗朗明哥。”
我什么都记起来了。
……
德雷斯罗萨的鸟笼猛然收缩起来。高速移动的白色线锯毫不留情地切割路径之内的所有障碍。德雷斯罗萨国民尖叫哭泣着惊慌逃窜,房屋坍塌成废墟,然后灰飞烟灭。海军、革命军、咚塔塔族、力库王军、竞技场战士以及各路海贼们,都在各自的位置上赌上了自己的性命,与步步逼近的死亡战斗。
王之高地山脉上唐吉诃德家族干部把守的关口被全数击溃。断臂的特拉法尔加·罗被送到咚塔塔族曼雪莉公主那儿进行紧急治疗。而经过治疗后恢复体力的草帽小子蒙奇·D·路飞在王宫上方再一次与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展开激战。
面前是愤怒至极的路飞,多弗朗明哥嗤笑一声,俯瞰着大地上惨死于鸟笼中的德雷斯罗萨国民,眼底冷漠一片,“为了一群不相干的蠢货去死,你可真是能耐啊,草帽。”
硝烟与战火交织,天空灰暗一片。所有人都在拼死抵挡鸟笼的前进,为草帽小子争取最后的时间。
“不服从的蠢货,就根本没有活着的必要。”
多弗朗明哥指尖前张开一张巨大的线网,身后是无数只盘旋上升的锋利针刺。
草帽少年失去了平日里明朗的笑意。额角青筋暴起,脸色铁青。
“不管是谁你都要掌控在手心,一旦脱离操纵就立即杀死——真是让人喘不过气啊。”
——我要带奥萝拉离开。
——你最好清楚你现在在说什么,阿洛耶娃。
——多弗,听着,我知道你喜欢掌控他人,可不是所有人都会屈服于你。
——所以那些蠢货都死了。
——对不听你话的人,你把他们都杀了。
——我想你知道,对我而言,垃圾连活着的价值都没有。
——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待在你身边,我喘不过气,这就是我的理由。
——很好。
“一个两个的,都在给老子讲什么破道理。”
“谁有空跟你这白痴火烈鸟讲道理——”在被无数道针刺刺穿身体后,草帽少年以可怕的精神力再一次挣脱了寄生线的束缚,站起身跃至空中。武装色缠绕上了路飞伤痕累累的身躯,“还有——”
一道又一道震天动地的冲击波席卷过德雷斯罗萨的天空,伤痕累累的德雷斯罗萨大地周围,是被这股强大冲力撼动的狂暴翻涌着的海潮。
“我说过,要狠狠揍飞你这个混蛋的啊——!!!!”
在王宫前的小花园内,一道纤瘦的身影,被固定在了布满碎石砂砾的小路上。小路的两侧是坍塌的王宫废墟,以及几株在夹缝中生存的青草。
脚腕和手腕都被锋利的白线束缚着,她无法动弹。
奥萝拉躺在一片泥泞之上,半垂着眼皮,面如死灰。飘忽游移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那顶静静躺在手边的银色冠冕上。
她想够着那顶冠冕,稍微动一下血红一片的右手,便是钻心刺骨的疼。膝盖的骨头像被人挖空一样,已经失去知觉。
她看着天空中,那道被草帽小子震天动地全力一击直接击溃的红色影子——
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先前对她下的所有狠手,都属于某种意义上的自残行为。他自己明明知道,却还是毫不留情。
“所以,事到如今……”
她望着空中那道坠落的身影,干燥嘶哑的喉咙里溢出一声茫然的呢喃。
“你到底是在伤害谁呢……”
灰白色的云朵悄然消失在天空中,一道清浅的阳光,穿透绵软的云层,照亮了整片德雷斯罗萨大地。
被无形黑暗笼罩了十年的德雷斯罗萨,在这一刻迎来了新生。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被击败,唐吉诃德家族十年统治被彻底瓦解。俨然成为一片废墟的德雷斯罗萨王国,此时却洋溢着一阵绝望后重生的狂喜。鸟笼消失,只留下了一道又一道骇人的切割痕迹。劫后余生的德雷斯罗萨国民们哭着笑着拥抱在一起,曾经被陷害被唾弃整整十年的力库王在人民泪水的海洋中,站在一座曾经差点被鸟笼切成碎块的石头上,流泪拥抱了忍辱负重十年的女儿维奥莱特以及外孙女蕾贝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