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宋道长给你的信物,为何拿来赠我,这恐怕有些不妥。”薛洋面露难色。
裴汲道:“虽然母亲瞒着我,但我自知我这病恐怕时日不多了,这玉牌虽是道长所留信物,却也是祈福的吉祥物,依道长所言这上头施有密咒,带着这玉牌寻常鬼怪是近不了身的,想来我以后也用不着,不如赠给你。”
薛洋想了想便没有拒绝,裴汲见他接受了礼物,十分开心,等薛洋留他一起吃了饭,他才一脸欢欣地走了。
后来薛洋便时常寻个空去探望裴汲,裴汲倒是看似一日比一日精神了。
裴素自他爹过世之后,便一直神思忧伤,但又想着自己的母亲本来就悲痛万分,若看到自己如此恐怕更加难过,为了替她解怀,便强打起精神,只想让母亲开心一些,薛洋便也自觉地想法子逗她祖母开心,老太太本来是个乐观的人,有儿孙在身边倒也渐渐平复了心情。
到了十月,天气日渐转凉,秋高气爽,裴素一家人心情也好了不少,一日午后,薛洋被裴素唤到房中,彼时父子两人已经有段时日未有交流,薛洋心想不知为了何时。
裴素开口道:“这一年来,你的表现,我已经十分满意,老爷子弥留之日你照顾的也算周到,我想他必然已经含笑九泉了,何况守丧时,我细观察你,也觉得你并未有任何懈怠偷懒,及至出殡日你所留眼泪,我不敢说全然出自真情,然七八分也是有的。”
“有时觉得自己被人误会太深,却也懒得辩解,若是一开始便对我好的人,我自然投桃报李,譬如金光瑶,纵然他后来几乎将我杀死,我可有去寻他报仇。”薛洋脸上并无表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爷爷对我极好,纵然是顶着裴泫的皮囊,但也感同身受。”
裴素点点头:“如此也不枉费我花了许多时间同心血。”
薛洋道:“晓星尘死后几年,我常想若开始时遇到的便是他,我又会是怎样一个人。”
裴素忽然笑了,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只锦盒:“今年没有时间为你庆生,如今只好拿出你娘留下的宝物略作弥补了。聚魂铃拿去,尚有机会同道长表一声歉意。”他说着打开盖子,赤色云纹锦缎上摆着黑色一物,状若铃铛,蚀刻有异族文字。”
薛洋接过锦盒,双手几乎有些颤抖,云阳君与他提起过的聚魂之物便在眼前。
裴素解释道:“若是只想修补晓星尘的残魂,只要取得任何一点碎片便能召集其他飞散的魂魄,倘若要使他复生,那便要你消耗一点血肉,每日以心头血供养铃中豢养的蛊虫,到了一定的程度,便能替晓星尘重塑肉身。”
薛洋听他所言,只觉得胸口被满溢地惊喜激荡地酸胀不堪,与晓星尘相处的画面似走马灯一般在眼前跳跃。
“只不过,这复生的时间没个限定,若是缘分至了,不过几个月,若是其中还差些机缘,那便要等了,或许等到你心血枯竭,也未必能成功。”
此时薛洋却早已红了眼框,口中只喃喃道:“那又如何,我等了那么久,十年、二十年……便是永生永世,只要他能回来那又算什么。”
裴素并未马上接话,看他死死攥着聚魂铃不想松手的样子,半晌才道:“出了热孝,你便寻宋岚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薛洋不是男主只能狗带。
如今装备既然拿齐了,那就自我放飞吧。
☆、卷尽愁云
自别了裴素从东都出来,已经走了一月有余,薛洋看着裴素替他制备的大小行李中一袋碎银并一袋小金饼,便觉同裴素这桩交易做得非常值当,忆起裴素送他出都时复杂的神情,甚至还有些不舍之感。
彼时他问裴素可是舍不得裴泫这副身体要被他牵连着受苦,所以才心里难过,裴素思揣片刻同他说:“是,又好像不是,如今你和阿泫已经灵肉一体,我并没有刻意区分,到是另一桩事让我更忧心些。”
薛洋便问他是何事。
裴素说:“你死时虽然也快到而立之年,但其实在义城的这十年间,一直困在空城之中,阅历恐怕并没多少增长,何况如今你没有一技傍身,要行走江湖怕是艰难重重。”
薛洋听他关心自己安危,便觉心生暖意,但嘴上却说:“爹果然还是心疼阿泫的身体。”
裴素笑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