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薛洋问:“我娘是怎样的人?”
他们皆答:“强。”
简单干脆,一群苗人男男女女说到曲鸣蛉无不眼露敬仰之情。
薛洋又提起宋岚的事情,为首的苗女便表示,教主本就在寻找曲鸣蛉,裴公子前去相见,教主必然十分欣喜,放了宋岚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薛洋便同他们说好,由他们带着前往五仙教辖下的苗寨。
那一群曲鸣蛉从前的弟子不敢马虎,即日选了两人出来,带薛洋回五仙教,好在天气放晴,行了半月就进入了苗家的地盘,又走了些曲曲折折的山路便进了五仙教的营地。
薛洋从未同苗人打过交道,也对苗寨有些好奇,然而待他刚进入五仙教的地盘,便觉不住有人往他身上打量,还是那种停下手上伙计专注认真地打量。
薛洋觉得自己虽然一身汉人打扮,当不至于引起这样的关注,遂问领路之人,那人笑笑说:“裴公子长得同师傅如出一辙,大家见到你都很高兴。”
薛洋心说,我娘在他五仙教内果然地位如此卓绝?也没听裴素提起过,等会见到教主恐怕得小心说话,是敌是友实在不明所以。
过了几个苗寨,便到了五仙教的深处,一座大殿巍然耸立在空谷之中,薛洋跟着领路人拾级而上,瞧见两侧还有些厢房不知是何用,领路人同守卫说了几句话后就被放进了大殿。
薛洋望进正殿里面,只见一屋子坐得满满当当,颇觉惊愕,这阵仗有点出人意料,曲鸣蛉的面子果然如此之大。
待他跨进正殿,便觉无数双眼睛朝他看来,让他有些不自在,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当初金陵台上受审的窘境,但当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时,所有的目光却又汇集到了那声音的主人身上。
“你是裴素之子?”那人问道,声音里辨不出喜怒。
薛洋正眼看他,一个身着绣有繁复图案的暗紫衣裳,通身苗银装扮的男人坐在大殿正中的主位上。
此人当是五仙教之主,只是这第一个问题问得有些奇怪,难道不该问你是曲鸣蛉之子么?
那男人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薛洋看着他不卑不亢地说:“裴素确实是家严,裴泫见过教主。”
那男人并不言语,走得近身,只是细细打量薛洋,目光有些凛冽如刀子一般在薛洋面上碾过,让薛洋觉得十分不舒服。薛洋觉得有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在这男人周身涌动,却又被他竭力压制着。
“我听说了,你是来讨要那个叫宋岚的道士。”那男人这样说。
“不敢同教主讨要,只是宋道长有恩于我,如今被贵教留下,教主虽然有礼待他,但宋道长为人耿直难变通,怕违逆教主,所以还是我带他走比较好。”薛洋小心回答,只怕自己说错一字,惹怒面前的男人。
“好,那兹你去把那凶尸带过来。”男人却直接同意了薛洋的要求。
当宋岚真正出现在薛洋面前时,薛洋实在忍不住攒紧拳头,目露狰狞,虽说一向不大喜欢宋岚的为人,但不管如何宋岚是他曾经最得意的一件“作品”,那是唯一能匹敌的魏无羡坐下鬼将温宁的存在,如今眼见他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甚至带着项圈由人牵过来,譬如一件心爱的宝物被人恣意毁坏,严重的不悦便充斥薛洋心头,一时竟有一种上扑上去手撕面前男人的怒意。
那个叫那兹的苗人解了宋岚身上绳索,便将宋岚往薛洋面前一推,薛洋赶紧上前双手接住他,怕他直直摔到地上。
“你娘如今可安好?”那男人忽然这样问。
薛洋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同他说:“多谢教主关心,我娘数年前便仙逝了。”
待他话一出口,本来寂静无声的大殿忽然一阵小声议论还夹着些许长吁短叹,而男人面上的表情慢慢由震惊变为凄惶。
“带他走,以后不要再踏入五仙教的领地。”男人忽然下了逐客令,领头人赶紧过来叫薛洋离开,薛洋想起宋岚该带着锁灵囊,但细看了下他全身上下,却没有发现,遂开口索要。
那个叫那兹的人便将宋岚的佩剑,一个包裹并两只锁灵囊掷到薛洋面前的地上,薛洋赶紧放下宋岚几乎是猛扑过去一般接住了那囊袋,生怕里面晓星尘的魂魄会摔疼似得小心翼翼捧起来。随后便扶着宋岚紧紧攒住锁灵囊跟着领路人走出了大殿。
待他跟宋岚乘上马车走了一段距离后,他琢磨出那古怪男人行为的意思,薛洋心说:“这阴阳怪气的男人,对我态度如此诡异,莫非是我爹的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