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山似乎还不算太远,要不要……”他心里这么盘算着,却听人群中骚动起来。
他扭过头,原来是说书的老儿来了。
接下来的故事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跌宕起伏,没有波澜壮阔,也没有声泪俱下,罗氏双姝双双出局,苗女成了裴夫人,但过程却被说书人省略了,并且直接跳到了裴素与苗女成亲之后搬到了这信阳县。
台下听书的便有人不服,说书人苦着一张老脸道:“不是老夫不愿意讲,这其中恐怕是有些故事的,若真的知道,老夫便是说上七天七夜恐怕也说不完,只是这裴家与罗家那边都封了知情者口舌,小老儿便有通天的本领也打听不出这其中纷杂。”
“那老先生昨日说起这个故事是何用意,如此狗尾续貂实在让我等心里不爽快,就像是吃到一只苍蝇还得合着唾沫咽下去。”台下茶客捶胸顿足表示抗议。
说书人却道:“不过后面却有段稀奇的故事可以讲讲。”
这天下第一世家出生的裴探花娶了一位萍水相逢的苗女,本身是诡异的,说书人其他没打听出来,但有一桩事情却是坐实的,裴素和苗女是在眉山罗家成的亲,罗老太太亲自主得婚,且老太太让裴素大舅认了这苗女做义女,所以裴家面上倒也没怎么说法。
薛洋听了这段,眼珠子转了转,越发觉得裴素此人有趣,也越发想去云阳山瞧个明白。
苗女来自苗疆,苗疆有邪教,只不知她是否同那教派有所联系。
他想起自己在义城小心翼翼用尽各种办法守着晓星尘的尸体,那恍恍惚惚过去的十几年,差点忘了自己所求为何。后来突然闯入的魏无羡激起了那一丝微弱的希望却突然成了他的死期。
苗疆啊,可有不少奇人异士,他居然都不曾想起这一层,薛洋陡然间觉得灵台清明。
说书人遂讲起裴素与苗女到了信阳的异事,他们起初是住在信阳县城中赁来的房子,但后来不知何故搬进了旁边的云阳山里。据在裴府当过下人的说,裴素举家搬进云阳山很是突然,须知山里没有房子可住,要仔细找地才能建房,若要建到山顶开阔处,没有一年半载怎么起得了房子,若只是图快便只能在半山腰上用木桩子垒起平台建几间简陋的竹屋,当时裴素似乎很焦急,花了不少银钱,在十日之内找了好几名粗壮汉子不停不歇累起了三间竹屋,他便先带着夫人和从罗家跟来的丫头搬进了云阳山,后来又花了半个月,多建了几间房子,才将他原来裴家跟来的书童并两名仆人一起带进了山里,其余的粗使和仆妇都辞退了。说来也奇怪,自那之后,县里的人便再也没见过裴家人,或者说他们有时能见到裴家人,但都是他们自山里出来采买东西,或有猎户进云阳山去打猎,以及村民进山采药却从未见过裴素的茅庐,想来信阳是个小地方,总共就几百户人家,众人便觉得此事奇怪,那几个被裴素雇去建房的粗壮汉子中有好事的听说了此事,就道自己知道他竹屋建在哪里,要带村民去寻寻看,可当粗壮汉子找到他记忆中的裴家草庐时,却什么也没有寻到,一行人顿觉诡异异常,这裴家人竟像是凭空消失了。
薛洋听到此处,心说:这有什么,必是使了障眼法,这裴家定有十分见不得人的光景,才使了这个道法。裴素一个读书人哪里知道这其中奥妙,多半是那裴夫人搞得鬼。
台下众人听到此处都觉背后冷汗涔涔,两股战战,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消失了。
其中道也有知晓这里头奥秘的修仙人道:“恐怕与那裴夫人脱不了干系,苗疆人自小会使蛊术,依我之见多半是这个道理,只是不知道这裴家人想要遮掩些什么。”
“还是这位兄弟有点见识,大约走得地方多了,见闻也多,其实找不到裴家在云阳山里的竹屋倒还是其次,最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那裴夫人随裴素进山时已经不知是死是活。那一行被粗壮汉子带着去山里找裴家的村民回到信阳,顿时把这事传遍了整个县城,内中有个大夫便出来说道,想不到裴家人竟然如此奇怪,他突然搬家之前,曾请我去他府上替他夫人诊脉,说是受了很重的伤,我听了便赶紧去了,须知之前裴夫人因为有了身子总觉不太爽利,便叫我去开过几幅药治她孕吐兼调理身体,算起来,第二次同我说裴夫人受伤时,她不过半月即将临盆,我去了他府上替夫人把了把脉,哪知她着实伤得极重,就我愚见,应该是被外力所伤,当时裴夫人已然气若游丝,脉相紊乱,渐露死相,我自知无力回天,便告知了裴老爷,他当时面色阴郁,双目通红,显是在我去之前哭过了,我见他悲痛异常只得起身告辞。后来却听说他将夫人带入了深山,但依我看来,裴夫人那时已是将死之人,便是用鼎好的高丽人参吊着一口气,也绝不可能拖过半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