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伯目光闪了闪,他道:“这书院山长的女儿自然是温良贤淑的,配他也可惜了,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虽然说祝英台有时偶尔也这么觉得,但她还是帮马文才说了一句:“他对那姑娘挺好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有隐隐的郁色。被孟老汉抓个正着。
他说:“丫头,你在那书院也有喜欢的人吧。”
祝英台没否认。
孟老伯就说道:“你这个书院倒是让我起了兴趣,不如我也跟着去看看。”
祝英台愣了一下:“老伯你这还有农活吧。”
倒是没有说什么门第之见,他这样的农人不能上书院。祝英台是在真真切切为他着想。
孟老汉嘿嘿笑道:“这个不碍事。实话说,我与你们山长还有点关系。”
☆、画地为牢(二十一)
孟大伯又道:“我虽然现在是个粗人,但是也知道这陶渊明居无定所,若是想寻到他,没了缘分,怕是比登天还难。”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祝英台,“不如趁早回去,圆了我的一个心愿。”
可惜祝英台全然没有注意到,她仔细想了想,叹了口气:“的确是这个道理,但我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孟大伯但笑不语。
两个人紧赶慢赶回到尼山的时候,正巧马文才徘徊在门口。
看见祝英台身旁的孟大伯,脸色一变。他微微眯起眼睛:“你倒是寻到了陶渊明。”
祝英台刚想解释,孟大伯拦住了她,他上前一步:“在下正是陶渊明。不知公子对我有何高见?”
“晚辈自然不敢。”马文才说道,但他眼中全然没有恭敬之意。冷哼一声,就踏进了山门。
祝英台暗暗摇了头,走到孟大伯身边,小声询问:“大伯,您还是不要跟他一般计较了,你之前说自己是陶渊明的事,我会跟山长解释的。”她说的及其认真。
孟大伯笑了笑:“若是我真的是呢?”
他也没多解释什么,也走了进去。
三人进入书院的时候,山长正引着考评官四处看看。
看见孟大伯,他目光一闪,没说什么。倒是考评官王大人笑道:“怎么,你陶渊明不是不为五斗米折腰吗?怎么现在又来书院了呢?”
原来这孟大伯便是陶渊明,祝英台还来不及询问,陶渊明就道:“我还以为你有多清高,还不是到这王家来了吗?”尼山准确来说是没有什么党政之别的,勉强算是中立,山长也从琅琊王家脱身,家世清白。但王大人一向与谢安政见不合,而谢道韫刚刚离开,为了避嫌他是不应该来书院的。在旁人看来,难免有结党营私之嫌,
王大人冷哼一声:“我这是为了我这世侄好。”他翘起兰花指指了指身旁的公子。
马文才与祝英台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只见那人芝兰玉树,是谦谦君子的模样。
他先拱了拱手,道:“陶先生好。在下荥阳郑氏郑方茂,字子夏。”
山长有心做和事老,他也笑道:“子夏也是你们的学长。”他想起往事,摸着胡须笑了笑,又道,“差一点,就成了我的女婿呢。”他丝毫不提之前郑方茂对小蕙上心时他的表现,在旁人看来,他这样的话难免显示他对郑方茂的喜爱。
山长的女婿,而山长只有两个女儿。
马文才听到这里,低头,掩饰自己阴沉下去的脸色。
祝英台就比较直接了:“小蕙?”这虽然也不奇怪,这书院一共就只有这么几个女子,对于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恋慕山长的女儿也不算是什么出格的事情。想到这,她偷偷看了一眼马文才的表情。面无表情。
山长默许地点点头。
马文才的脸色更显阴沉,他道:“学生还有些不适,这就先回去了,还望山长多多包涵。”
山长也想着两个人舟车劳顿,现在的确不是什么聊天的时候,大笔一挥依旧放行了:“英台也带着陶先生回去吧,我这还陪陪两位考评官。”
祝英台找了人安顿好陶渊明就急匆匆地跑到了医舍。
只见马文才站在小蕙的房前,孤孤零零的样子。
他说:“王蕙,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小蕙没有出来,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你若不信我,我解释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她的声音清越,但不尖利,入耳如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