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秦潼睡眼惺忪地抬头,见是白玉堂正缓缓在桌前坐下,便哑声问道:“可见过徐郎中了?约下什么时候请人家过来?或许我再去拜访一遭?”
“那老东西不肯来,”白玉堂自己倒了杯茶一仰脖喝干了,答道,“你明儿自己再去请一次吧。”
秦潼闻言立时瞪起眼睛道:“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好好和人家说话吗?”她点着桌子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又使性子得罪人家了?我早知道不该放你独个儿出门的,净给我惹是生非。”
“他没有半分医者仁心,反倒倚老卖老、大放厥词,难道五爷还说不得他?”白玉堂冷笑道,“你若非要请他,你就自己去请,只是别再叫我看见他。”
秦潼气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竟半分不想着青莲姐姐吗?为了她连这点气都受不得?”
白玉堂听秦潼一而再再而三拿青莲说事,不由得脸色铁青,半晌也不回话,再开口时问道:“她怎样了?”
“后晌睡了睡,这会儿也不知道觉来了没有。”秦潼无奈轻叹道,“你若想去看她便进去吧,别提方才之事,大不了我再想法子圜转圜转。”
白玉堂闻言便起身,又垂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明日去给他请罪便是。”说完也不理会秦潼,抬脚进了里屋。
屋里比外间暖和一些,小丫鬟正靠着床头打络子,抬头见是白玉堂进来了,连忙站起来,低头端过桌上茶盘出去添水了。
白玉堂便轻轻上前几步,他在床边偏头呆立半晌,又缓缓蹲下身。他看着青莲合眼靠在枕上,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病痛使她形销骨立,早已没有当年的半分神采。
然而白玉堂却从未如此清晰地回忆起和青莲的初见,当年湖畔那个明眸巧笑的少女一回首间,天地都为之失色。
他抬起手,似乎想将青莲散下的发丝撩起,却又住了手,将包着簪子的帕子搁到了青莲枕边,悄悄起身出去了。
窗外月明,晚风轻拂。然而这一刻的平静,却仿佛是大难来临前令人不祥的征兆。
作者有话要说: 觉来了就是睡醒了,这说法应该挺常见挺好懂的吧
更新果然慢了,我尽量快些,读者老爷们也给点鼓励呗,么么叽^3^
捉虫捉虫
☆、第十四回 年少轻狂
第十四回年少轻狂
且说那年,秦潼与青莲受钻天鼠卢方之妻闵秀秀之邀,一并南下到陷空岛做客。那时正是暮秋时节,南方水乡却不似北边那样草木凋零、满目萧索,仍旧气候温暖、水草丰茂。
秦潼自小在北国生长,哪里见过这水乡泽国的风光,一路上看着树木花草渐与家乡不同、河流湖泊仿若在肘畔一般随处可见,只觉得满心欢喜雀跃,也不枉她缠着父亲厮磨了那许久。倒是青莲这些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拉着猴子样不住上蹿下跳的秦潼,细细与她解说一路上的风光特色。
待到了浙江松华府华亭县,卢方与闵秀秀便引着二人雇了一条小舟,摇上了芦花荡。虽然一路下来,秦潼已坐过大船、走过水路,然而到底没乘过这样的小舟。初时她还处处觉得新奇,渐渐地便觉身子上下颠簸起伏、没着没落,十分难受,兼之满眼皆是茫茫然无边无际的江水,竟平白生出一股愀怆孤寂之心来。
闵秀秀既看秦潼年纪尚小,少不得便处处关照她,此刻见她不大有精神,脸色又十分苍白,便知她多半有晕动之症。这类毛病不常坐船的人往往常见,闵秀秀也见过不少,当下便拉过秦潼的手来,在合谷穴上不轻不重地推拿起来。她是习武之人,手上劲力再合适不过,拿穴又准,秦潼顿时胸中舒畅了些,便仰起脸来冲闵秀秀笑道:“多谢大嫂子,我好多了。”
“你可是不常坐船?”闵秀秀笑道,“等你们在陷空岛卢家庄住上半月,多在水上游玩几回,保管就全好了。”
秦潼听得心向往之,便缠着闵秀秀说些当地的故事来听。青莲在一旁看着秦潼,虽不搭话,也觉得心旷神怡,此前的郁闷已一扫而光。
闵秀秀原本就是个极善待人的,她说起话来不但妙语连珠、诙谐有趣,并且十分讨人喜欢。便连青莲这样清冷的性子,又是初时有嫌隙的,此刻也早已尽释前嫌,将闵秀秀看做了要好的姊妹。
这样一来竟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渐渐地暮色四合,澄澈的湖面荡起万道金波,西边遥遥一轮红日正缓缓向水中沉去,恁地壮观宏伟。秦潼不由张大了嘴巴,心中暗暗赞叹南国风光别有不同,竟是丝毫不输于北方壮阔苍茫的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