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动静,”展昭低笑道,“我怕猪都被你吵醒了。”气得秦潼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胸口被狂跳的一颗心撞得生疼。
良久,她才再次开口,低声道:“按照徐夫人所说,徐老是半夜出门,在楼梯口滑了一跤,跌下去送了性命。”展昭看她气得不轻,不该再惹,连连点头应和。
“那么,徐老为何半夜出门?”秦潼说着皱起眉头,她环顾四周,这二楼走廊里黑黢黢的,贴着墙根还立着几只大花瓶。徐老也上了年纪,真若夜里出门怎会不惊动一旁歇着的夫人?
展昭也有此疑虑,微微压着眉头猜测道:“许是老人家夜里睡不沉,想到院子里透透气。”他说着自己又摇了摇头,总觉得有些牵强。正出神,忽然秦潼凑到近前推了推他,低声道:“你且先去那边,从门口走过来,脚步放慢些,就当自己是徐老。”
这话若是旁人听了,少不得要怨秦潼口无遮拦说得晦气。展昭却知秦潼性情,当下也不多问,便抬步行至徐凌夫妇门口,又转身慢慢朝楼梯口缓缓走来,果然脚步放得极慢,还学着老人家颤颤巍巍的模样,到还有几分神似。
秦潼定定看着展昭,心中则在暗暗揣度那晚徐老的遭遇。两人动作悄无声息,在二楼推演着凶案发生时的情形。
待展昭行至楼梯口,秦潼退开几步低声开口道:“夜里确实黑,徐大夫若真独自下楼,看不清一脚踩空也不无可能。”
“我看不然。”展昭轻声答道,“楼梯口比之走廊要亮堂些,若真视物不清,只怕在走廊很难不发出动静惊动旁人。”
秦潼沉吟道:“我记得赵捕头说过,徐老出事时不曾拄拐。他那拐杖还留在卧房之中。”
“正是,这也是引得赵大哥起疑之处。”展昭道,“徐大夫不良于行,白日里都需拄着拐杖,何况半夜。更可疑的是,徐大夫也不曾点灯,竟就这样抹黑出来了,怎不令人生疑?”
秦潼一面颔首一面轻笑道:“真若这样计较,徐夫人和徐大夫同床共枕,徐老半夜起身出门,她年纪轻轻又不耳聋耳背,还真能没有丝毫察觉?”她想了想,又道,“便真是睡得太沉,不曾听见起身的动静。那一个大活人摔下楼梯,她还能在床上安稳做梦?”
“你的意思,”展昭瞥她一眼,“徐夫人说谎?”
秦潼闻言颔首道:“我看赵捕头也正怀疑徐夫人呢,只是怕打草惊蛇,才不曾在徐夫人面前显露出来。”她叹了口气,“若不是那位刘参军横插一脚,我猜赵捕头多半会派人每晚来这里盯梢,泽琰身上嫌疑虽重,但仔细想想,便知此案不会是他犯下的。”
“你倒是信他。”展昭轻声道。
秦潼瞟了眼展昭,哼道:“不是我信他。办案这么些年,我又怎会因着私交便轻易洗刷他的嫌疑。”她耐心解释道,“照常推断,江湖中人因几句口角怒而杀人,多半不会再费力气伪装成意外死亡的样子。先不提泽琰那个性子就不会离开之后再半夜折返回来杀人——他真气得狠了,当场就动手了,还能捱到半夜?即便真是这样,江湖人动手也很少会推人下楼,多半都是一刀给个痛快,谁还婆婆妈妈等着那人到了楼梯口再动手?”
“既是如此,”展昭问道,“依你之见会下如此毒手的是什么人?”
秦潼沉默片刻,轻声道:“我不好说,人命关天,哪里是我几句话就能判定的?”
“只是猜测罢了,”展昭挑起眉头,“也没有旁人在,说与我听不行吗?”
秦潼这才道:“徐老致命伤在后脑,全身淤伤多处,可见是真从楼上摔下去了——然而是遇害前或是遇害后仍有待商榷。凭着几点,徐夫人单独作案的可能性便不大,她再年轻也不过是个弱质女流,真要自己杀人多半会用些下毒之类的手段,不会与徐大夫正面冲突。”
“若是从背后偷袭呢?”展昭问道,“徐大夫年事已高,徐夫人若是从背后给他一下,只怕也足够要了他的性命。”
秦潼摇头道:“徐夫人身材矮小,背后偷袭不易得手。何况徐大夫是她丈夫,徐夫人不一定有这个胆量和他动手——到底是个女子,哪像男人那样冲动起来就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