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展大人费心操劳。”白玉堂早已气力不济、浑身发冷,却怎么也不愿在秦潼与展昭面前输了气势,咬牙道,“二位若是来嘘寒问暖的,还请恕我这里不便招待,这就请吧。”
秦潼见白玉堂面色惨白,一双眼睛更是失了往日神采,便知道青莲之事于他实在难以接受。她心中既有怜悯,也不无心疼,轻声道:“你这副模样,青莲姐姐看见也要难过的。泽琰……”
“秦潼!”白玉堂猛地抬起眼来,眼神森冷,凝声道:“你若是可怜我,那大可不必。”他说着心中不由一痛,深吸一口气道,“我看在青莲对你另眼相看的份上,此番不与你计较。你若是再仗着往日那些情分,在我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秦潼直听得满头雾水,喃喃道:“我并无此意,我知道你担心青莲姐姐,我何尝不担心她。”
“那你为何不去把她追回来?”白玉堂嗤笑一声,他抬手捂住胸口,强自压下涌上咽喉的腥甜,嘿然道:“青莲瞎了眼,将性命交付你我,可到头来哪个能指望得上?”
展昭在一旁听白玉堂言语偏激,便知他一时钻了牛角尖,他看秦潼被白玉堂三言两语说得脸色苍白,不由皱眉道:“泽琰,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你若是真有骨气那便振作起来,这样要死要活的,叫人哪只眼睛瞧得上?”
“我……”白玉堂哑口无言,他原本便内息不稳,被展昭言语相激之下胸口一热,再忍不住张口便吐出一口血来。秦潼见状骇得连忙抢上前扶他,仓惶抬头望着展昭无措道:“雄飞哥哥,他吐血了。”
“无妨,”展昭上前将白玉堂扶过,手上使力带着他往里间走,一面不动声色伸指压住他的哑穴,一面随口道,“他心气郁结于胸,淤血吐出来倒是好事。”
白玉堂胸口剧痛、手脚酸软,哪来的力气挣开展昭铁箍一样的双手,几乎是被押着送进里间床上。
展昭也是心下无奈,白玉堂生性要强不说,还是个认死理的,旁人好言相劝他只当耳旁风一般。何况今晚出了这样的事情,白玉堂是再不肯给他们好脸的。若是如此倒还不如他来做这个恶人,也好过秦潼与白玉堂再争执起来,伤了情分不说,秦潼性子温和,平白被这样抢白一通,难保不会伤心。
几人各有自己的一番心思,秦潼是答允过青莲要照顾好白玉堂,这会儿于情于理不能袖手旁观,便上前道:“雄飞哥哥,我去请位大夫来吧,他这伤……”
“眼下太晚,不必麻烦了。”展昭摆手道,“他胸口不过是皮肉伤,我替他上药包扎便可。至于内伤,我这里还有些应急的丸散,与他服下,调息一晚,明日再请大夫来看看情况。”
秦潼连忙点头,又见展昭伸手扯开白玉堂的衣襟,不由脸上一红,忙背转过身去。
展昭瞥了秦潼一眼,见她这般行止心中不由微微奇怪,却也不曾深思,只道:“你去找伙计打些热水过来,再找些干净的衣物。”秦潼连连点头,忙不迭出门去了。
展昭这才松开白玉堂,垂眼看见白玉堂眼中恨意,不由叹道:“五弟,云盛待你一片赤诚,我看在眼中。白姑娘出了这样的事也实非她所愿,你一味自责或是迁怒于她,又何济于事呢?”
白玉堂怒极反笑:“展大人说得真好,你与她都是圣人,我白玉堂不过是个不识好歹、狼心狗肺的江湖草莽罢了。”
“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展昭轻声道,“只是人各有志,展某但求无愧于心,你对我说什么、做什么,我无话可说。但云盛不一样,她将你看作弟弟一般,你方才那样说她,实在令人心寒。”
白玉堂还想反唇相讥,却实在没了力气,冷笑一声偏过头去阖眼不再看他。展昭不由长叹一声,知道这个梁子是结下了,也无心再辩解什么,从随身的百宝囊中找出伤药。正巧秦潼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微微气喘着道:“水来了。”
展昭便上手与白玉堂清理伤口,白玉堂待要挣扎,却被展昭一句“若不老实便点你穴道”止住了动作。他心中不由大恨,生平从未有人胆敢这样羞辱于他,白玉堂直气得脸色青紫,发誓今后定要展昭好看。
秦潼却是不曾察觉白玉堂与展昭之间暗潮涌动,展昭已把白玉堂身上衣衫褪下一半,她把水端过去便忙不迭扭过头去,哪里敢去觑看白玉堂脸色。这样一来秦潼却也闲了下来,耳中听得身后窸窸窣窣,却是展昭替白玉堂涂好金疮药,正扯了件干净透气的贴身小衫将伤口束好。白玉堂倒也硬气,咬紧牙关一声也未叫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