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潼想,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简直谁人都比不上。当然,白玉堂也长得好看,可他到底太骄傲了,又总是冷冰冰的,除了青莲谁能受得了?秦潼忍不住微微叹息,后悔自己醒悟地太晚,如今恋上了,却再没机会了。
她忍不住小声嘟哝道:“雄飞哥哥,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成亲了。”
然而,还不等她说出“可我舍不得你”这样不要脸面的话,展昭便忽然睁开了双眼。
秦潼骇了一跳,她原本就是嘀咕,声音几不可闻。可她忘了展昭内力深厚、耳聪目明,莫说是在他耳旁小声嘀咕,便是隔着几丈,他也未必听不清。
两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对上了眼,秦潼唬的连忙往后便退,可她忘了展昭还拦腰抱着她,那条手臂像铁箍得一样,哪里能挣脱得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展昭才哑声开口:“你要成亲了?”
“是啊,我父亲这回上京就是替我择一门好亲事呢。”秦潼心跳得厉害,根本不敢去看展昭,打着哈哈道,“怪不得蔺英华不肯成亲,成亲可真是件麻烦事啊。”
展昭低头望着秦潼,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可究竟什么也不曾做,最后只是极低地同她说了一句:“恭喜。”
这两个字真是耗尽了他最后一份力气,展昭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他只怕自己看着秦潼,会忍不住做下令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
所以,他也未曾看到秦潼眼角的泪。
秦潼不敢叫展昭知道自己哭了,她全没料到展昭一句“恭喜”,竟叫她伤心到这个地步。也是,他们本来便是兄弟,好兄弟要成家了,除了一句“恭喜”还能说些什么呢?她还期待着什么呢?秦潼不动声色地悄悄揾去眼角的泪水,只觉得指尖冰冰凉凉的,好像她的心。
她想,可惜自己等不到展昭娶亲那天便已嫁人了,喝不上展昭的喜酒,也见不到展昭会娶怎样一位妻子。
他这样的人,娶的妻子必定也是一等一的,说不得便是貌若天仙、温柔贤惠,哪里像自己这样野蛮粗鲁。可这念头刚转了转,秦潼便觉得心如刀绞。她那些说不出口的念头里,全然不想展昭娶妻,那人比自己样样都强。他们相敬如宾、夫妻恩爱,今后儿孙满堂、白头偕老。
这样的画面,单是想上一想便叫秦潼喘不上气来,简直想到时去大闹一场,而后抢亲。
左右那新娘子打不过自己。
正胡思乱想,忽然展昭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秦潼骇得屏住了呼吸,就见展昭睁眼看她,问:“怎么还不睡?”
“这就睡,”秦潼连忙低头,“这就睡。”她知道多半是自己气息不稳,吵得展昭不安生,又觉得心疼。这下只好静心调息,安心装睡。
果然,展昭又缓缓闭上了眼,秦潼暗暗松了口气。
同样的夜,白玉堂也不曾睡。他坐在塔楼的最高处,夜风有些凉,将他的大氅吹得猎猎作响,可他却丝毫不觉,只是仰头望着那一轮明月。
手边的酒坛已经空了,可白玉堂却仍未醉。他只是有些恍惚,耳旁时不时能听见青莲的声音。初时,他还会慌张地四下张望,搜寻着那抹倩影。可现在,他只是听着那模糊不清的声音,微微笑了笑。
白玉堂其实并不爱笑,追根寻缘,是儿时总有人嘲笑他,笑起来像个娘们。所以他真的很少笑,大概是不喜欢自己的长相,觉得板起脸来更有男子汉气概。
可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喜欢笑了,然而只肯在青莲面前笑。
大约是从那次无意间笑了笑,却惹得青莲红了脸开始吧。白玉堂漫不经心地想,他虽然不喜欢笑,但却喜欢看青莲脸红的模样,喜欢看那个清冷的姑娘因着自己红了脸,眉梢眼角都带着嗔怒。
很有几分女儿家的娇嗔,极少能在青莲脸上看到的。
白玉堂想着,便要拎起酒坛子灌一口酒,却不成想酒坛子是空的。他顿了顿,忽地扬手便将酒坛子狠狠砸了出去。坛子四分五裂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十分刺耳,白玉堂皱了皱眉,大概也是酒喝得太多,收手时竟有些不稳。
那根碧玉簪子便在此时,悄然从袖中滑落,啪的一声跌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白玉堂愣住了,他到底有些醉了,不及反应,竟眼睁睁看着簪子摔碎。等到思绪回笼,他才颤抖着手去拾,只是这簪子当真是劣品,碎得七零八落,怎么捡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