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英没奈何,被秦潼拽起身,只得跟着出了亭子,口中长叹道:“只可惜我谋划了三日,竟被你三言两语劝了回去。”
秦潼笑道:“那便是老天爷的意思,你这叫顺天意而为。”
两人渐说渐远,未看到花丛中闪出一人来,朝他们离去的方向望了好久方才转身离去。
秦潼因着不放心蔺英,陪了好一阵子方才告罪脱身,待得回到府衙已是未牌交尾。她急匆匆换过衣服便要往西跨院去,却见展昭正穿过庭院朝这边来,忙顿住脚步招呼道:“雄飞兄!”
展昭见到秦潼不由面有喜色,几步过来近前,开口道:“云盛,你猜我问出了什么?”
秦潼立时明白展昭已从李婆婆口中挖出了什么秘密,忙凑上前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李庆到底如何残废的,情况可是属实?”
“你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展昭摇头晃脑同秦潼卖关子,他扯了秦潼到廊边坐下,方才开口道:“你可还记得上午时那妇人提起李庆,曾说过什么?”
“还能说些什么,不都是周娘子长、周娘子短的一些闲言碎语……”秦潼说着忽然了悟,“莫不是李庆那早亡的姐姐?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展昭一拍大腿道:“正是!这李家到李庆这一辈人丁稀少,因着他父亲过世得早,李庆便只有个姐姐,再无其他兄弟姐妹。他与姐姐感情很是深厚,小时常同进同出、亲密无间。”
“你到底想说什么,快讲!”秦潼发急道,“这与李庆残废有什么关系?”
展昭拍拍秦潼肩膀道:“你急什么,听我慢慢说。九年前李庆同他姐姐一道去打猪草,那日忽然下起瓢泼大雨,李庆失足滚下山崖,他姐姐却一把拉住了他左臂,最后将他救起——可怜自己却跌了下去、粉身碎骨。”
秦潼听得默然,半晌问道:“那他的左臂是如何残废的?”
“他的左臂如何残废无人知晓,但知当日将人救回之后,左臂便再动弹不得。”展昭答道,“延请多少名医都没得办法,针灸汤药一律不管用。”
秦潼疑惑道:“你的意思是……他的左臂当时未断,却动弹不得,大夫也看不出端倪?”
“正是如此。”展昭答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若说左臂伤残,总该摔得筋断骨折。可偏偏李庆毫发无伤,却落下这个病根。”
秦潼只感到灰心丧气:“如此说来李庆的杀人嫌疑并不能打消,他还是有可能左手用刀的——谁知他是不是被逼急,左臂忽然便能动弹了。”
展昭安慰秦潼道:“不管怎么说,一个谜团总算解开。那周娘子不是有嫌疑吗?待到锁回衙门审问一番,还怕他们不吐实话?”
“为今之计,”秦潼叹道,“也只能如此了。”她整整衣冠同展昭道,“那小弟先行一步,去将嫌犯带回衙里。”
展昭拱手笑道:“那可有劳贤弟了。”
“分内之事。”秦潼摆摆手,自去衙舍点齐人马,朝着城西门浩荡而去。
路上,捕快王一飞策马到秦潼身边,探问道:“头儿,你说这好端端,为何要重审黄百宝被杀一案?李庆杀人嫌疑已定,难道还有假不成?”
秦潼叹气道:“就怕其中另有隐情,正所谓人命大如天,不能儿戏。那李婆婆上京在御史大人面前告了一状,说她儿子冤枉。御史大人得知李庆左手残废,而黄百宝又是被人左手用刀杀死,其中疑点未明,故此重查。”
“说来也怪,”王一飞那晚并未参与捉拿李庆,“我曾见过这人,看他左手缩在袖中,确实不像能如常使用的——但是老爷都断他杀人,那还能有错不成?”
秦潼沉吟道:“我也觉奇怪,当时父亲便笃定是李庆杀人,他又怎可能未发觉其中矛盾?”
王一飞是个粗豪汉子,做不来这些心细的论断,当下大大咧咧道:“老爷公正严明,自然不会草菅人命。他老人家这样断,必然有他的道理,只是我等不知罢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道:“对了,我家的母猫养了一窝小猫崽子,回头我叫铁蛋送一篮子给你。”
秦潼素来爱养这些,院中还有一只大黑狗,名叫破军。也是自幼养的,如今立起来足有半人高。她正想要只猫来作伴,听得王一飞的话,大喜道:“如此正好,也不必多少,要一只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