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沉默了片刻,忽然蓦地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道:“五弟,这就被吓着啦?我还以为你胆子多大呢,哈哈哈!”
白玉堂僵硬了片刻,他实在未曾反应过来,毕竟展昭并不是个爱开玩笑、捉弄人的性子。故而待白玉堂想明白展昭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后,他几乎气得疯了,拔刀就朝展昭胡乱砍过去,骂道:“好你个展雄飞!五爷好心好意关照你,你竟敢耍我!”
展昭狼狈地拿巨阙挡了几下,面上的笑意仍未收住,一如胸口弥漫的疼痛。他说不清方才这一下放肆胡闹是为了什么,可看着白玉堂气得眼睛发红,展昭又觉得有些后悔。
这到底是他和秦潼的事,为着他心中一时愤懑去捉弄白玉堂,不该是他的所为。然而展昭实在忍不住,他今夜从见到秦潼起,心中就好似憋了一团火。理智告诫他忍耐,可是他展昭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一把火烧成这样,怎么忍得住?
说到底,白玉堂便是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池鱼。展昭难得发一次疯,就叫他撞上了,还出了老大的丑,怎么肯轻易放过。最后二人打得屋里屏风倒了、帘子塌了,桌上一摞白纸飞得满天都是,白玉堂这才将展昭死死按在床榻上,拿刀逼着展昭恶狠狠道:“道歉!”
“对不住,”展昭喘着气,听语气好像还在忍笑,“泽琰,是哥哥对不住你。”他歪在榻上,看着白玉堂气得发红的眼睛,又说了一遍,“哥哥对不住你。”
白玉堂啐了一口,骂道:“你是谁哥哥?哪来的脸?”
“是,我没脸。”展昭老老实实点头,“我不配做这个哥哥。”
他在心里又说了一遍:是,我不配做这个哥哥。
两人正在床上僵持不下,忽然门“嘭”的被人一脚踹开了,以为家中进了贼的老苍头举着门栓高喝了一声:“哪里来的毛贼!”话音未落,老苍头便看见展昭被白玉堂死死按在床上,手里的门栓滑落,“骨碌碌”滚进了屋里。
门外明月高悬,满地银辉。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展昭也很难过。这件事情吧,如果秦潼抛下一切来找他,那真是刀山火海也没话说。关键是秦潼不找他,那展昭就除了看着什么也干不了。
嗯,我就是想说,他逗白玉堂不是吃饱了撑的,他是太难过了。有的人难过了会哭,有的人会买醉,也有这类奇葩,难过到极点哭不出来,也不能哭,所以只能笑。
顺便给小白点蜡,他是真被吓着了,大晚上展昭忽然来这么一出,他还以为见鬼了
☆、第二十回 好宴来相会
秦潼自打在太师府安顿下之后,便难得过上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安生日子。只是她从小便是个混世魔王,最爱与一帮狐朋狗友厮混,吆五喝六引一帮人踏青、打猎。直到后来在衙门里领职做了捕快,她方才收敛一些。只是那会儿究竟公务缠身,难得闲暇,即便真没有功夫出去耍子,她也累得并没闲心抱怨。可如今这样整日里闲着,除了捡起遗忘多年的女红学一学,做些绣工应付婚事、赠与亲友,再到姊妹那里坐一坐、闲话半日,秦潼竟再没什么旁的事情可做了。
这般将将过了小半个月,秦潼便已闲得发慌。可巧这日天气实在太好,她看着便忍不住想出门逛一逛。只是寄人篱下便有这点不好,她如今每日作些甚么,连身边的几个丫鬟都瞒不过,想要出门去便势必惊动旁人,没得给人添乱,还会惹得舅母更生嫌她不守规矩。因此秦潼也只能坐在廊下一面打络子,一面在心中暗暗叹息。只是她面上却是半分不敢显露,不然叫那几个一旁伺候的小丫头看了去,再传些表姑娘整日里唉声叹气的话儿到舅母那里,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正呆呆地出神,忽然秦潼听见院子外头隐隐传来少女活泼的声音喊道:“云姐姐,你在吗?”她听出是六妹妹庞书华,忍不住笑了笑,随手将络子搁在一旁,起身便迎了出去,笑道:“在,怎么不在。我正闲得慌,想着六妹妹怎么不来找我,你可不就来了吗?”
“姐姐骗我吧,你定然在想,阿宁这个讨厌鬼又来烦我了。”庞书华笑嘻嘻地凑上前来,亲亲热热挽着她道:“别在院子里闷着了,和我到母亲那里坐一坐,有好事情呢。”
秦潼一听要到舅母那里去,便有些头皮发麻,可她也不好推辞,便笑着道:“那可劳烦阿宁等一等了,我得换身衣裳。”可庞书华却道:“不必换了,咱们过去就是要商量着做衣裳呢。”她笑起来明眸皓齿,连带着秦潼看了也觉得有几分欢喜,便颔首道:“那便走吧。”说着姐妹俩便带着丫鬟、婆子往庞夫人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