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到了院中,展昭便对秦潼道:“你自敲门进屋去问他,我在外间守着,免得有人撞进那屋去。”秦潼点头应了,先抬步上阶,屈指在房门上扣了两下。孰料房门并未关紧,这一敲便“吱呀”一声开了。秦潼愣了愣,忙扬声道:“湘莲兄,你可在里面?小弟秦潼,特地登门有事相问!”
里面却并无一人应声,秦潼心内隐隐觉得不详,伸手推开房门大步进去,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湘莲兄,小弟可进来了!”她进了堂屋并未见到一人,便稍稍松一口气,又打起帘子往里屋觑了一眼,正要扬声告诉展昭白湘莲不在屋中,忽地眼神一凝,盯紧了朱漆立柜旁的床铺。
只见那雕花木床上宝蓝色帐子只放下一半,露出床上躺着人的双腿来。秦潼一颗心狂跳起来,一面往床边走,一面道:“湘莲兄,你可醒着?”然而床上之人仍旧静静躺着,半分也未曾动弹。秦潼行至床边,暗自鼓了鼓气,一伸手猛地挑起床帐。
“哗啦”一声帐子掀开,只见里面白湘莲双手叠放在腹部,端端正正躺在床上。他面色发青、嘴唇乌黑,却又双目紧阖、神色平静,便好似睡着了一般。秦潼鼓起勇气又喊了一声:“湘莲兄!”她喊罢仍不见回音,便颤抖着手往白湘莲口鼻处探去,莫说是一丝热气,单是稍稍靠近,便可感到白湘莲身上带着的刺骨的寒意。
秦潼猛地缩回手,双眼茫然睁大,只想着:老天,白湘莲竟也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得展昭在外面叫她。秦潼梦中惊醒一般退了几步,踉踉跄跄转头冲出去了,一把伸手扯住展昭的袖子颤声道:“白、白……”她嘴唇哆嗦,一时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也出事了?”展昭心内猛地一沉,抓紧秦潼的手臂问道。秦潼被展昭一手拑着,虽觉得痛,倒也清醒了几分,嘎声道:“他也遇害了,就躺在里屋的床上。我看他那模样倒像是中毒身亡,死了有一阵了。”
展昭心念斗转,问道:“一阵是多久?是在花兄遇害之前?”秦潼连忙颔首,嘎声道:“我看他死了起码有半天以上,身子都凉透了。”
两人正说着,郭敬德已摆脱客人带了几个心腹同柳灵秀往这边来了,进了院子也顾不得招呼展昭、秦潼二人,胡乱拱了拱手便往花芸生那间屋去。
展昭却拦下了也要跟去的柳灵秀,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白兄也遭了毒手了。”此话一出,柳灵秀只觉耳边一道闷雷打过一般,身子便晃了一晃。他面上本就没几分血色,这下更是惨白灰颓,双唇嗫嚅片刻,哑声道:“湘莲他……”
展昭双目在柳灵秀面上停留片刻,方轻轻颔首道:“方才潼儿想起白兄也住这院子,便想着去问问可曾听到什么动静不曾,谁料进屋却惊见白兄也死于非命,看来还像是中毒。”
“中毒、中毒……”柳灵秀喘着粗气,身子不住哆嗦,“是他误食了什么,还是……”他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庄中客人一下便有两人遭难,着实让人深感不安。
片刻后,柳灵秀稍稍镇定下来,抹了抹额角的汗水,对展、秦二人道:“此事我会说与敬德,”他说着回头看了看花芸生的房间,见郭敬德仍未出来,便对展昭、秦潼拱手道,“两位这一晌也受累、受惊了,不如先回房歇息片刻,这里便放心交与敬德与愚兄吧。”
秦潼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展昭不动声色地拦下,只见他也拱手还礼道:“柳兄放心,此事若是张扬出去必会惑乱人心,我兄弟二人心中有数。告辞。”柳灵秀闻言一揖到地,连声道:“多谢两位世兄,慢走不送。”
展昭当即便拉了秦潼出了这院子,出去时就见外面已有身穿黑衣黑裤的护院将此地看守了起来。展昭脚步不停,扯着秦潼一路回到他们下榻的院子里,刚进屋关好房门,秦潼便甩开他跳脚道:“好你个展雄飞,你说那些话却是何意?方才还说要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怎么这倒打了退堂鼓了!”
“你看看你,我还没说什么,你就疯了。”展昭万分无奈地将秦潼按在椅子上坐了,语重心长地道,“不是我怕事想躲,庄中出了人命案子,郭庄主自己必有定夺,咱们在一旁凑着岂不是讨人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