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时秦潼找的那个小丫头已经在青莲身旁伺候着了,秦潼先进屋去看了看青莲,见她睡得沉,便又出来,嘱咐了那小丫头几句:“在这里好生伺候着,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是怠慢了,或者起了什么心思,多了嘴……”
那小丫头麻利接道:“那奴婢认打认罚,将我发卖了都没半句怨言。”秦潼闻言便点了点头,道:“平日里机灵些,外间那位公子不叫你,你就不要往上凑。出了事这院子外头还有婆子守着,尽管叫她们便是。”
小丫头一一应了,秦潼又从屋里出来。白玉堂并不在这一屋住,而是在偏房歇下了,秦潼上去敲了敲门,低声道:“泽琰,睡了吗?”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白玉堂冷着脸望着她,身上还穿着先时的衣服,显然还未睡下。
两人也没精力寒暄,便一路沉默着进了屋,这偏房究竟比不得正屋里宽敞,竟颇有些局促。秦潼与白玉堂在桌前坐下了,便忍不住问道:“这里实在委屈五弟了,不然我再给你找个院子?”
“不必。”白玉堂冷冷道:“就你这庄上,找出来哪一间房五爷也看不上眼,没什么区别。”
秦潼知道白玉堂嘴上说的硬,其实只不愿和青莲离得远了。她便也不说破,点了点头又道:“在这里住着,便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有什么事情只管提便是。”她说着给白玉堂倒了碗茶,又叹道,“愚兄明日还要同家父去祭奠扫墓,恐也无暇陪着这边,青莲那边……”
“她要你寻大夫,”白玉堂伸出手指摩挲着粗糙的茶碗,打断秦潼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秦潼闻言沉默片刻,叹道:“不瞒五弟,我看青莲病成这个样子,便是请来大夫也只好安胎养神,万万不可动虎狼之药,不然恐有性命之忧。”她说着自斟自饮了一碗茶,润润嗓子又道:“我已派人明日便去请个好大夫来,到时我不在庄中,还请五弟代为周全。”
“我只怕她不听我的,”白玉堂轻轻拧起眉头,面有忧色,“她是铁了心不要那孩子,咱们这样骗着她、哄着她,也不是长久之计。”他说着顿了顿,到底还是张口说道:“她待你素来不同,你劝一劝她,哪怕这孩子养下来就掐死,也不能让她随便糟害自己的身子。”
秦潼骇了一跳,道:“若真养下来怎么能掐死?青莲若不想养这孩子,送与旁人家养着也就是了。孩子何其无辜,哪里就招致这杀身之祸了。”
“你说得轻巧,”白玉堂冷笑,“这孩子的父亲便是个冷心冷血的衣冠禽兽,他又岂能是个好的?趁早掐死了,也省的为祸人间。”
秦潼闻言不由瞠目道:“可他也是青莲的孩子,你怎么能断定这孩子心性不好?即便他父亲真的有错,咱们好好教养这孩子,教他学好也就是了。”
“你还想自己养这孩子?”白玉堂面上蓦地涌起一层杀气,森然道,“你看不出青莲不想要这孩子吗?你留着这个野种,岂不是叫她今后日日夜夜都不得安宁吗?”
秦潼被这一番话抢白得答不上来,末了只叹息道:“咱们又何苦在这里争论这个,还是先想法子安抚下青莲。她若是一意要拿掉这个孩子……”她说着只觉一阵担忧,“万一她身子受不住,出了个好歹……”
“那我就将那忘八端千刀万剐,”白玉堂淡淡道,“他满门七十二口都要给青莲陪葬。”
秦潼唬了一跳,然而白玉堂从小就爱满口“灭人满门”的乱说,她也摸不准这是否系白玉堂气头上的瞎话,便未多言,只是拨转话头又问道:“我倒是忘了问了,你一向在南边走动,怎么这一回忽然北上中原?”她说着笑了笑,打趣道,“难不成是良心发现,想起来要探望兄弟我了?”
“我倒不是找你,”白玉堂并不卖秦潼面子,直言道,“只是许多日子不见我一个朋友,南边已走遍了都未打听见他的消息,就北上碰碰运气。”他说着语声转低,轻叹道,“不成想遇上了青莲。”
秦潼见白玉堂神色不愉,有心叫他分心不去想那些烦心事,便问道:“不只是你哪位朋友,说出来叫我听听,也好帮你打听打听。”
白玉堂也知道秦潼在这边消息更灵通些,便道:“我这朋友也是江湖上有名头的,号称南侠,姓展名昭字雄飞。”他说着面上淡淡泛出几分笑意来,“我素来看不上那些自诩不凡的所谓江湖高手,但是这南侠的为人品性实在叫我佩服。他不但武功高强,更难得的是不好名利,与那些势利小人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