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闪过纳威的信、眼球项链和纸条上的跳舞小人,艾比深吸一口气,像要把全世界的勇气都吸进肺里。
这很不对,然而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她需要那株流金嚏根草。
嚏根草遍地都是,但流金嚏根草不常有。错过这棵,她不知道还要天南海北地寻觅多少年。
它明明唾手可得,她承受不起失去它的代价。
艾比从口袋里掏出魔杖,握在手心。她往与左侧通道完全相反的方向跑去。
……
拍品们列成一排,被置放在后台等待包装。
艾比轻易就找到了她想要的那棵。她揭掉绒布,打开了展览用的玻璃罩子。
魔鬼藤是漆黑的、扭曲的,生机勃勃地蠕动。艾比的手一探,它们就跟嗅到肉腥味的狼那样,张牙舞爪地追过来。
艾比用魔杖抵住了它们,小声念:“烈火熊熊。”
艾比曾经见过,正常的“烈火熊熊”咒语,它们念出来的时候是足可以燎原的。但可惜,作为一个魔法废柴,她嘴里很少念出过正常的咒语。
是以“烈火熊熊”的威力也小得可怜,咒语一被释放,就有簇摇摇晃晃的火苗落到未成形的魔鬼藤身上。
魔鬼藤怕火,藤蔓开始疯狂地挥舞和挣扎。
在艾比紧张的注视下,它逐渐暴露出内芯。那团金色的花苞仿佛还在沉睡。但艾比比任何人都熟悉它的样子。
“咒立停。”
魔杖在冒火的魔鬼藤上轻轻一点,火焰止息了。暴露的空隙却没有闭合,艾比用手剥开藤蔓。
正当她的手指即将接触到魔鬼藤的那刻,周围的空气突然波动,伸出了一只苍白光洁、骨骼分明的手。
艾比甚至不知道它是从哪伸出来的。好像凭空出现。
手的主人先她一步,把那朵花苞轻而易举托在掌心。
艾比转过头去。
同手足以匹配的,是他的脸。那张面孔实在年轻英俊,英俊到秀气的地步。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眼睛。如果说冬日士兵的眼睛是严寒天里的雾凇林,那他的眼睛就是春天。瞳孔里折射新生的碧绿。
美中不足的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头盔遮住那样俊的脸的小半部分,头盔上还顶出两只长角,看上去有点搞笑。
艾比:“……”
她还在想他两只象牙似的弯弯角,拿了花的人扭了扭薄唇,毫不客气地露出讥笑的表情。
“恶,你为什么头顶上开了朵花?”他的眼神好像一秒也不想在她脑袋上停留了,“凡人的品味果然是日日退步,从不让我失望。”
艾比又一次“……”了。
她发着懵,忙不迭去摸发顶。结果只摸到了一朵爆开的小花。
兴许是刚才情势紧急,拥挤的人潮把她的帽子都给挤掉了。
她飞快地把巴住她脑袋的探向花揪下来,塞进衣兜。
黑发碧眼的男人看着她,挑了挑眉。
眼下不是关心开不开花的时候。艾比直白地冲男人伸出手:
“那个,可不可以把你手上的花还给我?”
“还?”
男人咀嚼着这个词。
“是呀。”艾比认真地跟他解释,“这是我……这是我的朋友送给我的花。我们在拍卖会上拍到了它——”
“付钱了吗?”
男人突然打断她。说话跟咏叹调似的,每个单词都在唱歌。
艾比回想了一下,呃……
没来得及。
她倒是诚实,摇了摇头。
男人定定地看了她三秒,突然爆发出一阵清朗的大笑。艾比被他吓了一跳,完全懵逼地瞪着他。
他笑了将近一分钟,才抿直了唇线,用白皙的手背遮掩了笑意。
“天哪,这实在是——太有趣了,女士。”
紧接着的话半点也不客气:“那,现在我拿到了它,它就是我的了。”
……强盗逻辑!
长得这么好看,没想到是个强盗!
艾比有点生气了,她咬紧下唇。
“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beauty。”他轻佻地走了两步,试图凑到她耳边,被艾比躲开了,“我不得不承认,你是蝼蚁里比较有头脑的那个,本来我还在思考怎么把它拿出来呢。”
他冷笑一声:“你的小木棍比那些粗暴的杀招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