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异深吸口气,用力挣开谢衣的手,转身用背抵住药柜。谢衣点他腰间痒穴,乐无异哎哟一声弓起身子,膝盖被趁势压住,谢衣伸手到他腰侧一抽一拉,那原本束得松散的腰带就解开了。
他转手去褪青年的上衣,却听对方低声哀求道:“师父,别看了……挺丑的。”
谢衣停下手。乐无异的脸涨得通红,定了定神道:“我用蛇梅压制了……蛊毒,离药力到达极限还有一两年,之后我会找其他的药代替……”
“果然如此。”谢衣松开他,“为师寻思良久,实难心安,虽为确证此事而来,却又暗自企盼只是虚惊一场……你分明知晓蛇梅药效有限,为何还要故意隐瞒,延误时机?”
“对不起,让师父担心了,开始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乐无异小声辩解,“我刚来捐毒那会,是真觉得能找到办法,打算等身体彻底好了再回去找你……没想到拖了这么久。”
“事关生死,不可心存侥幸……无异,蛊毒因我而起,为师理应同当。”
乐无异摇头:“师父有自己的事要做,息先生他们还等着你回息馆……况且我早出师了,能治好自己。”
眼前的青年与自己一般高矮,眉目深邃俊朗,犹如初露光华的璞玉,谢衣定定看着他:“你的确已经出师,可为师仍是你的师父,便是要管着你的。”
“为什么……为什么师父仍是把我当孩童看待?”乐无异抬起头,眸光里摇曳着隐约的烛火,“我明明已经不会再拖累你了……为什么?”
谢衣一愣:“为师并非……无异何出此言?”
乐无异拢起散开的衣襟,像是重新披上厚甲的将士,兀自生出几分剑拔弩张的气焰:“展细雨那晚……我以为就算今后的路再坎坷,你信我,又许了我与你一起走下去,我就一点都不怕。你回流月城时不带我,我也明白是我太弱,你没有把握护住我。可是后来,你被种上连心蛊,明知反噬的危险,却直到瞒不住才肯告诉我真相,还逼我发誓、发誓取你的心窍血给自己保命……师父!”乐无异攥住谢衣的袖子,似乎忘了争辩的原委,声音颤抖着越说越快,不知是怕被打断就再没有勇气提起,还是话在心底憋了太久,终于能一吐为快。
“我会梦见你永远留在了无厌伽蓝的地底,只有我一个人回到了石台。只要一想,我就觉得很害怕……”
“无异……”谢衣伸出手,将乐无异紧紧拥在怀中,“你说,为师听着。”
青年僵了一瞬,下一刻终于忍不住哽咽:“你是我师父,师父说的徒弟就该听。你想让我平平安安活下去,继承你的衣钵,像其他富家少爷那样娶妻生子……可我也是个男人,我也可以保护你,你为什么不问问我,问问我想要的是什么?”
抽泣声愈发明显,肩膀不住地颤动,脊背却仍是倔强地挺直着。谢衣顺着他的肩胛捋了很久,那个有些单薄的胸膛才像从前那样毫无芥蒂地贴上来。他摸摸青年的脸颊,将那发丝凌乱的脑袋搁到自己肩上,乐无异也随着抬手,环住了他的腰。
然后越收越紧。
“……抱歉。”谢衣托住乐无异的脸,吻去他脸上的湿润,“无异,你受苦了。为师很抱歉。”
“不,我、我没有怪你,刚刚我说的都是气话,师父别生气……其实,如果我俩中只能活一人,换了是我,就算知道师父会骂我,我也会拼了命让师父活下去的。”
“无异,为师明白。”谢衣握住乐无异的肩膀,“只是人生无常,你我已然分离太久,此事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需答应我,从今往后,你我彼此坦诚,福难同当,好不好?”
“嗯,我听师父的。”乐无异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脸,与谢衣勾了下小指,“师父也要说话算话,不能一碰到事就只想自己担……我以后也不会了。”
谢衣将一缕鬓发绕到青年耳后,顺手捏过他柔软的耳垂:“无异,为师会护你一生。”
“我不是说了……”
谢衣弯起眉眼:“那无异欲回护于我,原来是将为师当孩童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