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暝果断拒绝道:“我没有。”
花鹤翎摇摇头,道:“你有。他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不仅仅是对兄弟的那种喜欢,用汉人的话说,这叫思慕。”
巫暝又沉默了片刻,没有再继续逃避这个话题,因为他知道花鹤翎既然明明白白的将这个问题提出来,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巫暝说:“我知道。你也知道我知道,连韩大头都看得出来,又有几个人是真的不知道呢?只有叶清歌自以为别人都不知道罢了。可这么多年,我从不曾在他面前提起过一个字,也没人敢告诉他,为什么?因为不合适,我们给不了彼此想要的东西。叶清歌要他的爱人忠贞,我给不了他。我喜欢自由,他也给不了我。如果勉强在一起,贪图一时的快活,迟早闹得不可收拾。好一点的结果是相忘于江湖,惨一点说不定会成为仇人,反正是没有办法再做朋友了。我不想失去他。”
花鹤翎的神情变得很复杂,过了一会儿,他说:“算了,谈这个也没意思。他现在没时间理你。”
巫暝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花鹤翎的目光游移,转向别处,尽可能控制自己的语调,平静道:“不空关出事了,柳白朗被……阿娜依救走了。”
第17章 章十六
翌年
长安
四月孟夏草木长,碧树绿苔映池塘。
熏风拂楼角,点滴檐铃响,正是好时光。
花家的旧宅修在长安的郊外。花鹤翎的上头有一位兄长,三位姐姐。长兄在朝中为官,长姐与三姐俱出嫁了,唯有二姐为了打点家业,招婿入赘。后又为了照料生意,在长安城内买了一座新宅子,做主举家搬迁,只留下几个老仆看顾老宅。
但比起长安城内的新府邸,花鹤翎更喜欢这一间宅院,长大后也不好意思常在家里做姐姐姐夫的蜡烛,故每每回到长安,便在此处落脚。
老宅的庭院里种了许多的牡丹花,不仅数量繁多,品种也多,粉的、白的、紫色、黄的皆有,有普通的,也有名贵的。此时正是牡丹含苞待放,将开未开的时候,已能嗅到芬芳,但花朵儿还有些羞涩。
花鹤翎见了心情很好,嘴角微微勾起,温言细语的指挥着家里的下人搭给花遮阳的架子。
因为巫暝喜欢游历,又有许多的情人,所以对于许多技能都有所涉猎,譬如,茶道,酒道,厨艺,木甲机关保养,饲养小狮子,给猫洗澡……但偏偏在花道上,缺乏悟性。至今只种活过一种花,就是圣教仙圃院里的双生毒花。
花鹤翎曾经不信邪的送了他一盆虎尾兰。
巫暝兢兢业业的浇水施肥。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再往后,花鹤翎会想尽一切办法避免花木和巫暝产生接触。
他倒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低头沉吟着,找着机会就将花木与巫暝隔开,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温文尔雅的笑着,也不看巫暝。
一般人就算碰上了,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但巫暝知道,自己离花木远一步,花鹤翎嘴角的笑意便会更深一层。
巫暝心里觉得好笑极了,心道,怎么像是护犊子似的。
架子搭好了,花鹤翎让仆人们都下去歇息,自己脱下木屐走上回廊,正坐在檐下,吃巫暝烹煮的茶。
巫暝虽然对于花道一窍不通,但茶道上的功力还是值得赞许的,花鹤翎品尝了一口,眼角眉梢都带着满意。
巫暝见了,也跟着笑起来,随口问道:“你曾说过牡丹喜阳,为什么还要撘棚子遮挡它的太阳呢?”
花鹤翎微笑道:“它虽喜阳,但怕烈日直射,况且花期将至,这样可以延长它开花的时间。”
巫暝打趣道:“花期再长,也没你长啊。”
花鹤翎闻言先是楞了一下,而后莞尔。花鹤翎三字除了是他的名字,也是一种山茶花的名字。这种山茶花也算是一种稀罕物了,其最大的特点便是花期极长,单朵的花从开花到完全绽放,需要足一月的时间。整一株花的花期更是足三月长,莫说是在山茶之中,便是在群芳之中也是极少见的。
调侃过花鹤翎后,巫暝转头打量庭中牡丹,他虽然在种花上毫无慧根,但跟在花鹤翎身边耳濡目染,倒也长了眼界。他细细看了一会儿,道:“我也算去过不少地方了,这牡丹花也见了许多。但见过的品种加起来好似也没有你们家这院子里的多。是我眼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