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的脸黑如锅底,他瞪着眼前这帮大气都不敢喘的手下,突然点名发问,“Hugues你怎么看?”
凌宇戈心头如海啸一般,脸上还强自镇定,“我觉得是个例,那不勒斯那块地方被开发得有点过了。”
先是坎皮佛莱格瑞火山属于计划内产油,接着又是维苏威的自说自话。意大利这个地界,一直地质结构不算稳定,可话说回来了,地质结构四平八稳的地方,也整出不来油啊。
约瑟夫的嘴里喃喃自语,似乎是几句咒骂,随即他平复了一下情绪,“趁着还没有崩,先把股票抛出去一些。维苏威火山的产油权适当时候可以转让。我们还有电力能源那一块,一点小小的损失,不会伤筋动骨。”
他又看向凌宇戈,“交待你的事情,及时做,舆论方面不需要你管。我要尽快安排可以去火星工作的人手……”大老板霸气十足地环顾一下四周,“我想你们大概都愿意跟我去!”他看着各怀心思的员工,这样说。
这地球环境肯定是要有一场危机了,此次事件过后搞不好还得来一次秋后算账的大洗底,眼看老板就要跑路了,那还不得跟着。一时间拖家带口的员工愁眉苦脸,而单身的有点喜形于色。
约瑟夫懒得理他们心里的小算盘,继续对凌宇戈说,“我把我私人医生的联系方式给你,你去找他谈谈,问他是否愿意跟我们一起去火星。”
凌宇戈点头。
约瑟夫嘴角挂出一个冷酷的微笑,意味深长地说,“都别傻了,我听说火星现在建设得比地球还要好。难道你们没注意,每年有多少人申请移居火星,而且他们非富即贵。我劝诸位,有能力有办法的赶紧走,再过一段时期,恐怕想走都走不了了!”
“移居火星需要什么条件呢?可否带家人?”尼古拉。贝尔纳开口发问。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有老婆有孩子,他可不想一个人自己流放掉。
约瑟夫难得地正经起来,他从老板椅上欠起身子,“听着,诸位!今天我们开的会,没有自动电子记录,连奥尔森太太我也没有请到现场,所以,出了这个门,我就全然不认帐。看你们是跟我多年的好同事,我才和你们交这个底。”
他猫一样的眼睛环视四周,看到属下们如小鸡啄米地点着头,心里倍感满意,“移居火星的条件非常严苛,个人收入、社会地位乃至业务水平都在考核范围内,可以这么说,综合分数越高,越能带想带的亲人一起前往。你们……”他伸出下巴点点,“带老婆孩子问题是不大,再想多带,就够呛了。”
众人面面相觑,去那么个流放犯人的破地方,还有这么高的门槛,难道老板得了什么消息,这地球要完蛋了啊?
“推动火星经济链,开发当地资源,更好地为人类服务,自然不能让废柴们去浪费机会。”约瑟夫又靠在椅子上,轻描淡写地说,“所以一定会选定精英中的精英。你们不必担心地球,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长命百岁。”
约瑟夫站起身,“你们考虑好,就发文件给Hugues。”
他又转向凌宇戈,“你去问一下伯纳德医生。如果他不反对,让他开一张随行物品清单。告诉他,我不勉强,可是我很希望他能和我们一起去,因为我很需要他!”
(待续)
准备动身
凌宇戈还没来得及去面见伯纳德医生,就收到了简亦文去世的消息。简凌通话的时候说得很简洁,三言两语告诉了他葬礼的日期和地点,然后就断了信号,只留下他一人发呆。
简亦文死了!他也算见过这个儿子最后一面,死得没有遗憾,也无所畏惧。凌宇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想哭,又想笑。
他的母亲虽然是个囚犯,但却更像生活在自由中,而他的父亲,被自责和担忧彻底压垮,这半生都活在囚笼里。
“他坚持不肯换心脏,”一身素服的简凌看着父亲躺在棺材里安详的面容,突然开口,“也许这一天对他是解脱。”
凌宇戈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喉头酸涩,他使劲咽着唾沫,“他没有对不起妈妈!”好容易挤出这么一句话。
“没有!”简凌很快地回答,“他只是从来不说假话。”也不会说软话,三十年多前,面对不到十岁的儿子无休止的哭闹,他只是用苦恼的眼神看着孩子,或者给一个冷漠的自以为坚强的背影。直到这个孩子对他彻底死心了,绝望了,他才骇然地发现,孩子长大了,独立了,也不再需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