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很崇拜你啊,遥不可及的,”安东尼奥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眼里依旧是闪亮亮的,仿佛小时候的热潮尚未褪去,“到了初中也是,高中还是。”
王耀心里咯噔一下。
“可是好像有一点不一样,但是我无所谓啊,”安东尼奥声音突然放得很轻柔,“你一直都站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上,我好像只能仰望一样。但是就算是仰望也好啊,仰望的话我看得到,即使我离你再远也看得到。”
“你对我的期望太高了。”王耀别过头去擦眼角的泪水。
“如果我们都没考出去的话,现在会怎么样?”安东看着王耀笑道。
“我没想过,更何况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离高考还有最后两个月,原本排得满满的日程表突然空了下来,总是会写满白板的作业也只剩下了干净澄澈的白,虽然说这是历年来的传统,但是王耀对着天空发了好一会儿呆,莫名觉得生活无比空虚,他起身去办公室找物理老师,想问问还有什么卷子可以做,谁知那个老是喜欢在走廊里喝酒的老头听完这句话之后看都没看他一样,拉出抽屉,把里面所有的空白卷子抽出来往王耀的面前一摔,足足有半人高,摇摇欲坠。
“老师,我只要一份就行了。”王耀张大了嘴。
“我这里没有任何一套重复的卷子。”
王耀默默地转身出了办公室,事实证明他想得太多,所以他返回自己的座位上掏出错题本翻着看,前面的座位蒙了层灰,王耀看着小滑块就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似乎也长了一个小滑块似的肿瘤,为了减压而专门开的排球赛将在今天下午进行第一场,排球队长至今没有着落,虽然说格里特离开的时候指名要路德维希担任,可惜路德维希前不久骑着电动自行车时被一辆逆行的自行车撞飞了——电动车被自行车撞飞是何等困难的事情啊,路德维希果然是天赋异禀,王耀和亚瑟去医院看望他的时候,非常庄重的在贺卡上写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败其家财,盗其账户”——路德维希本就失意的心绪不幸更失意了一点,但是他也说在医院躲着很爽——
“你们肯定不能理解睡到自然醒是何等惬意的美事”。
王耀和亚瑟扬言要在路德维希出院的那一天把他天梭掉,但是谁都知道路德维希即使是在医院还是必须得跟着进度来,十二年寒窗苦读,临了谁都也不愿意所有努力就此白费。亚瑟从急症通道走出来的时候先抱怨了一会儿,接着对王耀说:“格里特那家伙现在在哪个地方逍遥呢?”
“我不知道。”王耀摇摇头。
亚瑟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明天打排球赛的时候他就18岁了。”
“我知道。”王耀手搭在亚瑟的肩膀上。
“你到底知道什么啊?”亚瑟不耐烦的踢了路边的一颗小石子。
各种各样的图似乎也看不下去了。王耀趴在桌面上,告诉自己应该再努力一点,但是他好像没法坐起来,他想到了格里特,他简直是个幸运儿,但有人说没有高三人生都会变得不完整,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对格里特说,你个三级残废。
正这么想着,眼前就是格里特笑眯眯的看着他,看得他毛骨悚然。
“我是没睡够?”王耀揉着眼睛去掐格里特的腰——嗯,似乎是个人——再一看脸,估计长成这样的人真没几个——他就撑着自己的脸,说道:“你回来啦?”
“呦,就几个月没见,你说话怎么跟小媳妇似的?”格里特好死不死地把脸凑到王耀跟前,“小娘子,叫声相公听听。”
“小娘子~”王耀扳着格里特的下巴,“来,给相公笑一个。”
格里特闻声笑得天花乱坠,王耀身上沉甸甸的担子似乎在格里特的笑声中减轻了不少。他靠在椅背上,问道:“在外面玩得好好的,又回来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拿生日礼物啊!”格里特痛心疾首地拍桌子,“一年中只能有这么一次花别人钱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王耀拖着自己的下巴,笑道:“难道我请你吃饭的那几次都是喂狗了吗?”
格里特正经地拉过王耀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不是,你请我吃饭难道不是为了增进同学之间如史诗般伟大的友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