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副官煞白了脸,一字一字重复:“焦土作战……”他抬了脚,惨笑几声。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这个时间将张启山和吴凌一并调离长沙,军中旅级以上干部均随张启山南下述职,美名其曰研讨抗战,其实却是为试行这惨无人道的焦土政策!!
张副官放声大吼,朝天放了数枪,直到子弹用尽。
一座城池在一群草包的计划下就这么疯狂失控,生生将一座城变成死城!这叫他们这些常年驻守为保一处平安的士兵作何感想?作何感想!
张副官心底绝望,可尚有一丝清明还支撑,他扔了枪,朝佛爷府狂奔而去。
*******************************
“佛爷?”
吴凌伸手扶着突然心悸的张启山,张启山眉头自离开长沙就未曾舒展,心底总萦绕该死的不祥预感。
他终究没有到南京。张副官下车后,张启山将这些时候的所有事细细捋过一遍,从军务会议一直到吴邪。
吴邪是知道历史的,他很少过问张启山军务。只是他这次问的仔细,挂在脖颈的玉佛因为挨着肌肤,始终淡淡温热。
张启山握在手心,他看着吴凌,说道:“违抗军令,你敢不敢?”
吴凌一愣,随即笑道:“我们兄弟多年,我什么性子你还不了解?只是我想死得明白点儿。”
张启山摇头,道:“说不上来,只是直觉,觉得不妙。”
吴凌心底也是有些不安,因为张启山。
他自认识张启山,他面色从来不动如山,是个即便泰山崩塌眼前也不会眨一下眼的狠角色。可自离了长沙,他的焦躁感染吴凌,吴凌也觉得这时候被调离长沙是不明智的。
吴凌拿出酒壶,拧开壶盖喝了一口,骂道:“管他娘的!什么违反不违反军令!佛爷,你一句话,如果要回,即刻便回!”
张启山看着吴凌,眼底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吴凌连忙抬手阻了张启山要说出口的话,道:“别来酸腐的那一套,都是兄弟!出事一起扛!”
张启山点头,转身叫来三旅旅长,道:“联系乘务长,下一站下车。站台安排返回长沙的火车候着。违令就地击毙!”
“是!”
**************************
冰凉小手伸手推着吴邪,一旁躲着老伯凑近了,举着油灯才勉强瞧见吴邪已经有些灰败的脸颊,苍老手指凑近了一些去探吴邪鼻息,若有似无怕是已经不行了。
老伯看了看那小男孩,道:“你哥哥怕是不行了。”老伯叹气,缩回去吹灭油灯。
里面躲着的那些人,哆哆嗦嗦的说着是不是天亮了,大火灭了没有,能不能出去。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敢做那个出去的人。
就这么守在这个阴冷潮湿的窑洞里。
那小手仍旧戳着吴邪,吴邪半分意识没有,只有手指还紧紧攥着二响环。血液都融进花纹,深深嵌了进去。
小男孩叫不醒吴邪,便缩了小小身体紧紧挨着吴邪躺了下去。
一旁老伯看了,重重叹气。
地下静谧,地上却已翻了天。
张副官逼着省保安队散了人手挨家挨户去找,翻找不到一个小时,看见了满身是土的张德伟。
张德伟看见张副官,双膝朝地一跪,俯身痛哭。
“我张德伟愧对佛爷所托,愧对佛爷所托!”
张副官看着张德伟,欲哭无泪,半晌伸手拽起张德伟,说道:“即便是尸首,也得找出来……”
大火舔舐,即便尸首,哪儿能当真认出是不是吴邪。
张副官却不肯去想这一层,他拽着张德伟,说道:“他手上戴着二响环,遇火不化。”
张德伟用力点头,喊了一众人又投身废墟翻找。
血性汉子心底都堵着一口气,那口气萦绕胸腔挥散不开。所有人心里的长沙,已成人间炼狱。
二十四
又有敏感字符……
-------------------------
部队七零八散集结,又分散在长沙城,直至夜幕,寸地翻遍却没有见到那个想见的人。
张副官张德伟陈胜徐会涛四个人站在废墟前,看四周士兵和百姓一同抬着担架跑去临时搭建的军事医用帐篷,默然无语。
三排排长从一侧拉着背着通讯仪器的通讯员跑来,道:“报告!通讯暂时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