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当今天下,能与赵爵在战场上打个平手的,也只有整日里忙着跟辽人死磕到底的杨家将,以及被世人称为天纵奇才的大将军狄青了。
然而这两支军队,却并不能成为赵祯与赵爵抗衡的资本。
无论是杨家,还是狄青,都忙着一致对外,对于皇家内乱这种事情,他们并不会搀和太多,
狄青虽然接圣旨前来支援,但以他的行事作风,与赵爵作战,并不会倾尽六军之力,他骁勇与鬼谋,是留给对大宋别有用心的异族的,而不是用在同室操戈上面的。
赵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更绝望。
往常刘太后不是没有提醒过他,说赵爵虽表面恭谨,但内心藏奸,需缓缓削之,但他总觉得赵爵是他亲叔叔,不会生出反叛之心。
更何况,赵爵是他最后的一个亲叔叔了,他其他的叔叔,早就被刘太后收拾的收拾,下狱的下狱,贬为庶人了。
刘太后的行为,总让他想起盛唐时武则天即将临朝时排除异己的手段,李氏子孙若不死的七七八八,哪有她武家昌盛之道?
因为这,赵祯对赵爵总是多加照顾的,哪曾想,他本以为的刘太后还没来得及临朝,赵爵倒先跳了出来,用实际行动啪啪地打赵祯的脸。
赵祯垂下了头,看着他衣摆下微微露着的朝云靴,道:“一切听母后的安排。”
赵祯说完这句话,刘太后便吩咐了下去。
赵祯这才知道,刘太后的势力,比他想象中的大多了。
那日他禁足刘太后的事情,如今看来,更像是刘太后陪着他演的一场戏罢了。
赵宁见刘太后有条不紊的交代下去,便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赵祯脸上虽有淡淡的郁色,但他并非心胸狭抑之人,假以时日,也能看得出刘太后是在为他平叛铺路。
赵宁能做的已经做完,接下来便要看这天命所归了。
赵宁起身告辞,刘太后的目光从赵祯脸上转到赵宁脸上,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道:“你的身体如何了?”
赵宁甜甜一笑,道:“谢太后娘娘挂心,阿宁…”
话未说完,便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茶水热气升腾,刘太后将杯子搁置在桌上,淡淡道:“小爵会以不死早为饵。”
刘太后看了一会儿赵宁,她神情自若,目光坦然,毫无生命被别人掌控的忐忑,刘太后收回了目光。
“阿宁知道该如何做的。”
赵宁双手捧着茶杯,小暖炉已经不再热了,茶杯的温度刚好点点温暖,她笑了一下,道:“阿宁不会叫舅舅为难的。”
赵宁从玉华宫走出,纷纷扬扬的大雪将世界妆点成一派素色,那一派素色中,展昭一身红衣,撑着伞,负手而立,正在等她。
展昭将伞撑在赵宁头上,给她紧了紧衣襟。
狂风肆虐,席卷而来,展昭的衣摆上沾上了片片雪花。
赵宁道:“不要打伞了。”
赵宁的目光看向自空中飘落的雪花,唏嘘不已:“霜雪白了鬓发,是不是也算白首了?”
展昭的身影一顿,停住了脚步,他看着赵宁,目光澄澈,道:“不算。”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宁儿,我从不自欺欺人。”
赵宁睫毛微颤,手指勾上了展昭的手,展昭的手指很暖,握上一会儿,便能将她冰凉的手掌暖的温热。
赵宁道:“我知晓了。”
展昭送赵宁坐上鸾轿,一向骑马而行的他今日也陪赵宁一起坐轿,他坐在赵宁的对面,目光平静似水,道:“韶华易逝,红颜变枯骨也不过百年时间,你想陪我到白首,那就活到那个时候。”
“等你老了,我还耍剑给你看。”
“好。”
赵宁倚在展昭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缓缓闭上眼。
鸾轿没有回公主府,到了八贤王府上。
赵宁对展昭道:“你和开封府的人去保护皇兄,我怕赵爵进城之后会对皇兄不利。”
展昭握着的巨阙剑的掌心一紧,问道:“那你呢?”
赵宁笑眼弯弯:“我只是个不相干的公主,无论谁坐了皇位,与我来讲,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赵爵纵然是为了搏一个好名声,也会对我父王礼让有加的。”
“更何况,我背后,是大将军狄青,赵爵称帝,需要我舅舅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