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又咳了一下,阿诚一下子惊醒,见到明楼醒来,赶紧把明楼扶起来,端起床头的水杯给明楼喂水。
明楼喝了几口水,才感觉嗓子不那么火烧火燎地疼了。他握住阿诚的手,哑着嗓子问道:“怎么不上床来,这么睡能舒服吗?”
阿诚摇了摇头,“那样不方便照顾你。”
明楼不言,固执地拉着阿诚的手不放。阿诚见到明楼这副小孩子耍赖的模样,也是没了脾气,只好依了人掀开被角躺进去。
外面日头正盛,时值正午,本该是热闹非常的时间,但明公馆地处幽深,此时仍是一派安静。
阿诚甫一躺下,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明楼的烧还没退,温度比往常还高些,阿诚抬手抚上明楼的额头试了试温度,转而就想爬起来,被明楼一把拉回怀里,“干什么去?”
“大哥,你这样哪儿行啊,我还是去给你开些药回来。”阿诚不无担心地说道。
“不。”明楼一反常态地固执,“我病了,你得陪着我。”
阿诚被他这话说得没办法,只好服帖地躺好。
“大哥,怎么你生个病还不讲道理了。”阿诚无奈,一边把自己稍显凉意是手贴在明楼额前,试图做一些简单的物理降温,一边开口抱怨。
明楼轻哼一声没有说话。除了想让阿诚呆在他身边,明楼其实更是希望阿诚能好好地歇歇。这些天,都太累了。了解阿诚如明楼,甚至都能猜到阿诚心中百转千回的曲折心思。这样的阿诚,让人怎么不疼?
“你刚来明家的时候,瘦瘦小小的,身上都是伤痕,你简直不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那天晚上,我刚给你洗了澡,你睡下以后没多久就开始发烧。我想去找医生来看看,可是你拉着我不许我走,还一直嚷嚷着:‘哥哥,不要丢下我!’”明楼嗓音喑哑,抱着阿诚慢慢地讲,阿诚靠在他胸前,感受着明楼胸膛的震动。他眨了眨眼,突然感觉明楼呼吸有些急。阿诚抬头一看,明楼正闭了眼,手指死死按在额角,竭力忍耐着疼痛。
阿诚吓了一跳,一下子坐了起来,给明楼掖好被角。
“大哥,头疼?”
明楼没说话,只从鼻子里哼出气声。阿诚翻身下了床,坐在明楼那一边,熟捻地给人按摩。明楼头疼了这么些年,阿诚早练出一番按摩技巧。
明楼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他在阿诚的按摩下渐渐睡去。阿诚停了手,也不敢再睡,索性就坐在床边望着明楼出神。
过了半晌,阿诚起身去试明楼额头的温度,却发现热度没有半点要降下来的意思。阿诚有些急,他不敢让明楼一直睡着,只好把人叫醒。
“大哥,还是吃点药吧。”阿诚苦口婆心地劝。
明楼靠着床头坐起来,“吃吧,让我的小阿诚担心可不好。”
阿诚瞪他一眼,脸上却是悄悄地红了。他把一旁的退烧药和温水取来,递到明楼面前。却不想明楼并不伸手去接,只是看着他。
阿诚就懂了,叹口气把药递到明楼嘴边,看着人把药含进嘴里,才又把水杯递过去。
阿诚就不明白了,平时在外叱咤风云的明大长官,怎么一到了他面前,就总是这般无理取闹,小孩子心性?
阿诚去盥洗室取来冰毛巾,放在明楼额上。他怕明楼又犯困,就去书架上随手拿了本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大哥,我给你读书听?”
明楼点点头,“能听到女士们趋之若鹜的朗读,明某人不胜荣幸。”
阿诚瞪他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开了精装的法文书籍。
阿诚低沉醇厚的声音流淌于空气中,配上法语那独特的腔调,让人不禁深陷其中。
二人除了不时交流一句感想外,没有旁的对话,时光缓缓,岁月悠悠,转眼便到了晚间。
明楼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掀开被子想要站起身来。阿诚忙拦住他,“大哥,你要干什么?让我去就行了。”
明楼无奈笑笑,“阿诚,我这不过是由于枪伤而引起的发热,又不会出什么事,你又何必如此紧张?”
“你若知道自己枪伤未遇,就更不该随意走动,尽快养好伤才是正途。”阿诚态度坚定,说什么都不让明楼起身。
“我这躺了一天,骨头都酥了,我起来浇浇花儿还不行嘛。”明楼目光转向落地窗边的海棠,“你这一天就顾着我了,花儿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