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苦了打算去放风筝的两个人。由于是第一次约会,李熏然要死要活讲什么“情趣”,放着车不开,非得骑着双人自行车跑到荒郊野地里去。结果老天爷一变脸,俩人都傻了眼,拼死拼活往回赶,还是被雨狼狈不堪地截在半路。
被浇成落汤鸡的小狮子却还是高兴,鼻头都冻红了,还在后座蹬着脚蹬子站起来,张开双臂,“啊——”的一嗓子吓飞了树上的鸟。
凌远在前面任劳任怨地骑车,不仅要时刻记挂着车筐里摇摇欲坠的风筝,还要不时抹一把脸,防止自己把后座上的大宝贝带进沟里去。
雨夹雪,自行车,浑身湿透,后座上还有个小祖宗。凌远苦笑着想,没想到平日里叱咤风云的凌大院长,竟然也有这么狼狈不堪的一天。
但是他就是高兴,在铺天盖地地雨幕中疯了一样地蹬自行车,听着身后人咋咋呼呼地喊,东倒西歪地笑,他也喘着粗气笑出来。
然后一个湿漉漉的吻啪叽一下砸在侧脸上。
“干吗?”凌远拼命憋住自己得意洋洋的神情,斜眼往后瞟,“干扰老司机骑车可是很危险的,知道吗?”
湿淋淋的小狮子嘿嘿一笑,乱七八糟地揉了一把头发,扶着凌远肩膀又要站起来。
“哎你小心点——”
“老凌我爱你——————”
李熏然扯开了嗓子,干净清脆的声音撕裂开重重雨幕,传得很远很远。
凌远看着空无一人的前路,抹了一把脸,又抹了一把脸。
“熏然我爱你————————————”
他终于放开了一把被韦天舒戏称为破喉咙的嗓子,喊得一字一顿一板一眼,比京剧还铿锵有力。
小狮子叽叽咕咕地笑倒在他肩头,把红透的脸颊藏进凌远的肩头。
后来两人总算骑到了市里,李熏然不愿回家,拉着他躲进了一家甜品屋。凌远已经处于冻僵的边缘,被室内暖风和甜腻腻的巧克力香气一蒸,舒服得呻吟出声。
“啊,美好的生活~”
李熏然去点了两杯热可可,颠颠颠跑回来。
“再来一杯可可,保证你欲仙欲死。”
“哎,怎么说话呢,”凌远笑着探过身,隔着桌子敲了一下李熏然的头顶,“知不知道这个词只能在床上说?”
“呦,老干部开黄腔啦?”李熏然戏谑地挑了挑眼角,举起杯喝了一大口可可,接着像猫一样满足地蜷成球。
“啊,美好的生活~”
隔壁桌的一家三口明显也是进来躲雨的,小孩子不大,连走路都还跌跌撞撞的,却一点也不怕生,跌跌撞撞地往李熏然身上蹭。
“抱抱”
李熏然尖叫一声,捂心口倒地不起。
小姑娘脸颊绵软又细腻,捏起来手感非常好,嵌上一双澄澈透亮的大眼睛,小动物一般咯咯地笑,乖顺地依偎在李熏然怀里。
这简直吓坏了第一次抱软绵绵小孩子的李熏然,腰板挺得笔直,手脚也僵直得不知道放哪里好。凌远瞅着他直乐。
等把小祖宗送走了,小狮子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你喜欢小孩子吗?”凌远把手伸过来,轻轻握住对面人的。
“小孩子——?”李熏然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凌远话里的意思,脸颊瞬间红了个透。他似乎是想把手抽出来,动作一半又硬生生地刹住了车,“当、当然喜欢,那么可爱——”
凌远却攥紧了他的手,眼神柔软又认真。
“我们也会有的。”
他的眼光太过于热切,李熏然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还带上一丝不易觉察的希冀。
“凌远,我们——”
小孩儿终究是个小孩儿,脑子里装的都是恋爱的浪漫和刺激,还没做好成家生子的长远心理建设。
凌远哪能不知道他,轻轻笑一声,伸出手固定住李熏然不自然低下的下颌。
“熏然,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你想给它起什么名字?”
凌远的眼神浩瀚而广袤,氤氲着三千璀璨宇宙星河,李熏然就是其中一只惊枝飞起的雀鸟,直愣愣地跌落进爱人温暖而缠绵的网。
他有些羞涩地笑起来,就像第一次听到凌远告白时候的那样。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不自然地摩挲着手中的陶瓷杯,热饮的蒸汽扑面而来,仿佛一场润湿了眼眸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