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叫它……可可吧。”
“熏然,你还记得你给孩子起的名字吗?”凌远垂下眼帘,甜蜜而疲惫地笑起来,“手里端着一杯可可,就给孩子起名可可,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一道电流直直砸在大脑皮层,他惊愕地停住了话语。
那是什么?
刚刚的——是错觉吗?
“熏然,你刚刚听到了什么?”凌远一下子直起身来,贪婪又急切地盯着身下人沉睡的脸庞,磕磕绊绊语不成调,成千上万想说的话却一瞬间蒸发成一片空白。
“孩子——?不……责任?不不不——可可?”
他陡然间安静下来。
“熏然……可可?”
有日光照进来,恰到好处地落在凌远的肩膀。光与影就这样被劈成绵延不绝的两半,将两人交握着的双手融化在粘稠的光芒里。
就在这片光芒中,凌远分明感受到,那骨节嶙峋的手,轻微又坚定地捏了一下自己。
————
“爸爸?老爹?”
一个清脆脆的童声在耳边响起。
李熏然挣扎着睁开眼,四肢酸痛而沉重,眼前却是一片影影绰绰的灰霾。他努力地动了动脖颈,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中,这黑暗像是一床温暖的棉被,舒适而妥帖地将他包裹进一枚密密实实的茧中。
“熏然小朋友?”
清脆的童音锲而不舍地响起,李熏然无力地扯了一下嘴角,声音干涩而嘶哑。
“小丫头片子,反了你了?”
“可是我很无聊啊,”可可撅起嘴嘟囔,“你一直睡啊睡的,都不理我。”
“我睡了多久?”李熏然努力撕扯开包裹住自己的黑暗,呻吟着撑起身体。
“反正就是好久好久了,我们怎么叫都叫不醒你。”
“你们?”李熏然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眼前从一片黑暗中走出的小姑娘,“还有谁?”
可可还是梦里那副俏皮可爱的样子,穿着粉嫩华丽的蕾丝公主裙,翻了一个和衣服极不相衬的巨大白眼:“除了那个笨蛋老爹,你说还有谁?想我名字想那么久,真是急死个人喔——”
李熏然笑起来,伸出手把女儿软绵绵的小身体拥进怀里。
“谢谢你,可可。”
怀里的小孩子僵直了一瞬,然后报复性地揪紧了李熏然的衣襟。他的肩头很快地被泪水浸湿,其中夹杂着小姑娘不易觉察的细弱哭腔。
“快去找他吧,笨蛋老爸。”
————————————————————
啊啊啊啊啊啊首金!首金!
心疼我家大白杨,想开车,想开大白杨和朴泰桓的车_(:зゝ∠)_
都醒过来了,离完结还会远吗?
第19章
凌远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当李熏然醒过来之后,他会怎么做。
道歉?刚刚醒来就道歉似乎有点煞风景。拥抱?别闹,两人按定义来说现在还是分手状态呢。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那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其实凌远自己心里清楚,他现在之所以害怕,是因为并不知道李熏然对自己的态度。分手后在医院重逢,吵架,怀孕,绑架,无休止的昏迷,悬崖之间的沟壑里填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构成一座搭载着转机的桥梁桥梁,而他不知道李熏然是否会为此回心转意。
或者说,当被两股相向大西洋暖流裹挟的小船之间系上了纽带,彼此是会摆脱洋流更加接近,还是会在冲撞间分崩离析,这一切都是未知。
所以,当这一刻真的到来之时,凌远反而手足无措起来。他一瞬间丧失了基本语言功能和行动能力,唯一还工作的零部件只剩下了眼睛。
蝶翼般轻颤的睫毛扫过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蒙尘的黑耀石瞬间绽放出惊心动魄的光彩。那一瞬间凌远感受到了近乎于宗教仪式的崇高力量,仿佛历经九死一生后登上皑皑白雪的山顶,在万丈朝阳中朝拜佛像一般,他也在膜拜自己的神祇。
李熏然挣扎着睁开干涩而沉重的眼皮,长久未见天日后的骤然见光刺激他溢出生理性的泪水,浑身被碾压过一般疼痛而绵软。他不自觉地呻吟出声,喉咙却干涩得可怕。接着他又试图移动手臂挡住阳光,却惊恐地发现全身上下的任何一块肌肉都不听自己的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