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骤然间回过神来,他几乎是半跪半爬着滚下床沿,膝盖磕到窗台,发出令人牙酸的刻骨抗议。但是他完全顾不上了,一把将窗帘扯死之后,他又跌跌撞撞地跑到客厅端回一杯水来,甚至忽视掉了还直挺挺戳着的胯下巨物。
李熏然刚醒,脑子还没有归位,迷迷糊糊地又想闭眼睡过去。凌远端着水冲进来,一看到简直吓得肝胆俱裂,连忙仰头含住一口水,不由分说就往床上人嘴里送。
“唔……嗯——”
李熏然渴的够呛,迷糊中感到有清凉的液体灌进嘴里,下意识地吞咽起来。两人唇舌交融,盛不下的液体顺着嘴角缓缓流过,淫靡而情色。
还在发情期的omega很快便被挑起生理性的滔天情欲,大脑无法思考,身体却做出最诚实而热切的回应。李熏然急切地磨蹭着身上人同样火热的部位,细细碎碎的呻吟仿佛尖牙利爪的奶猫一般,瘙痒似地抓在凌远心底。
他猛然间回过神来。
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一道惊雷将凌远彻底炸了个清醒,他艰难地撑起身子,用尽平生最大的毅力去拒绝一个成熟果实般鲜美多汁的omega。
“熏然——别——!”
他猛地坐倒在床上,急促而粗重地喘息。
经过这一番折腾,李熏然也略微清醒了些,他抬起还在微微发抖的胳膊抹了一把脸,看着手忙脚乱拒绝了自己的凌远,蒸腾的情欲晕红霎时间褪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眼底一片看破世事的疲惫和清明。他挣扎着往后挪了挪,虚弱而坚定地避开了凌远伸过去的手。
“熏然!”
凌远慌了神,动作僵在半空不敢动弹,只得在李熏然用被子包裹的安全区外手足无措地喊。
“熏然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
记忆一点一点慢慢回笼,绑架,折磨,阴森幽暗的地下室中水一滴一滴砸下来,优雅修长的手握着刀划开皮肤,清脆童音伴唱的催眠曲再一次回荡在脑海中。
李熏然紧了紧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坚不可摧的茧。他吊起嘴角,冷漠地笑起来。
“你果然已经看不上这种残破不堪的身体了吗?”
“我没有——熏然——!”
凌远见他果真误会了自己,不由分说地扑过去,将挣动不已而又伤痕累累的爱人搂进怀中。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心尖上爆发开来,甜腥味涌上鼻腔,压迫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熏然,我怎么会看不起你——我爱你啊!”
怀中的挣扎短暂地停了一瞬,之后猛地爆发开来!
“你爱我?!——”李熏然红了眼,不顾刚醒过来尚且虚弱的身体,发疯般挣扎着,“凌远,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在医院,在地牢,在那个天杀的谢晗手里——”
“我知道!”凌远瞠目欲裂,双目赤红,浓烈而刺鼻的信息素海啸一般铺天盖地地席卷。他一把扳住李熏然的肩膀,歇斯里地地吼回去,“我什么都知道——李熏然!我们的孩子——熏然!那可是我们的孩子啊!”
仿佛一下子触发了什么机关,李熏然瞬间僵硬了动作,他怔愣地看着凌远,积压已久的脾气一下子散的干干净净。
他……知道?
无力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他颤抖着半遮住眼帘,眼底都堆积着深不可测的疲惫。
“你……都知道了?”
“我早就知道了,熏然。”凌远的眼泪一下子都涌出来,他就像抱紧最后一块浮木那般,死死拥住了茫然而脆弱的李熏然,“从你去医院检查的那天开始,我就什么都知道了——对不起,熏然……委屈你了……”
纯白而空茫的疲惫如同温和的小朵浪花,一下一下拍打在李熏然乱成一团的脑海里,仿佛年幼时母亲哄自己安睡时的柔软节拍。他再没有力气挣扎,只得任由凌远拥着,恍恍惚惚地看着回忆走马灯般在眼前飘过。
“。……很疼……”
他喃喃地自言自语。
凌远将他从肩膀上挪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无意识流下的泪水:“熏然,你说什么?”
“很疼……凌远……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