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y用了约半年的时间逐渐找回平静。他能够照顾好自己的生活,穿梭在拥挤的商场不对任何陌生人反应过度地发起攻击,有时去河边散步也是不错的选择,还有安德森太太热衷的歌剧表演。
但他心中重要的部分仍旧守口如瓶,Dr.Green对此无可奈何。
“你不能够永远地将它们藏起来,否则这会缠绕你一生。”她看着青年帅气温和的微笑无奈叹息,知道自己难以进入症结的核心。“试着找个你信任的人谈谈,我们下个月见。”她说。
*
听到门铃声时Harry正双手托着从烤箱里拿出的托盘,摆放整齐的蔓越莓司康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朝外面喊了一句“应该是安德森太太,拜托帮忙开下门。”后就继续处理手中的东西。
所以当他从厨房端着装满小甜饼的瓷碗出来时,直到看见Dr.Green戏谑的目光才意识到今天的日期已经被他忘到脑后-是每个月和医生例行交流的日子。
Harry绝望地看了一眼明显在等他解释的Snape,无比后悔没有将会面改到其他地方,直接导致他的小秘密悲惨曝光-好了,接下来的日子他绝对逃不过间谍大师的拷问了。
“十分抱歉,Dr.Green,我真的忘记了时间,最近有些忙。”Harry将希冀的目光投给她。“我们能不能……改天再谈?”
“看得出来。”她点点头,笑得意味深长。“记得你欠我一次。”
等到金发的女士离开之后,Harry关上门僵硬地转回身,只听见Snape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将一个单词念得如此深刻而尖锐-
“Dr.?”
如一柄危险的利剑直指他的心脏。
Harry觉得耳朵有点酥麻。他抱着香喷喷的司康,在甜腻的气味中想起上个月从医生那里得到的建议-找个你信任的人谈谈。
信任的。
时间还够编出合适的理由,她是我的一个朋友、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社交拜访,Dr.的头衔也有很多的释义呢比如学位的头衔,不不不你看我好好的怎么会需要医生欸一切都很好啦什么事都没有。
信任的。
“是的。她是我的医生。”
他说了实话。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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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先生在1977年的后记中有这样一段:
然而,张三丰见到张翠山自刎时的悲痛,谢逊听到张无忌死讯时的伤心,书中写得太肤浅了,真实人生中不是这样的。
因为那时候我还不明白。
他的儿子在1976年自杀死去了。
我们阅读过太多个故事,书中死去个把个人,好像无关痛痒。
然而真实人生中不是这样的。
【四】
*
活下来的男孩这称呼流传已久大概是确有原因,比如说在他像个被罚劳动服务的倒霉蛋一样惴惴不安的当口,忽然间幸运女神降临人间解救他于窘迫的境地-虽然根据过往的人生经历来看他跟死神的关系还要更熟络一些。
“我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Harry才刚刚阐明完Dr.Green的工作性质,避重就轻地解释了几句创伤后应激障碍到底是在鬼扯些什么玩意。“只是每月一次的例行回访,没有特别值得在意的地方。”他强调说。
坦白不是指把自己的过往经历扒个干净给别人看。那是不可能事件,他也不是个脆弱到需要寻求家长庇护开导的小姑娘-这话可不能让他的好闺蜜知道不然又要扯上性别歧视的话题没完-总之,他至今仍为那些疯狂的日子心有余悸但他一点都不需要安慰,Snape的疑问到此为止就应该停住,没有更加具体的必要。
至于医生总是喜欢担心过多。三个月前他就通过了所有的测评拿到与常人标准无异的分数,恢复速度之快简直可以评选为年度楷模。这样还有什么好说?-是啦是啦:你不能就只是将问题放在那里锁起来,那不是处理问题的正确方式-Dr.Green说这话时正抱着评分表,敏锐的职业直觉透过高高的分数直至核心。
但是这世上谁他妈没有几个过不去的阴影。如果问题有那么好处理,这些个Dr.头衔的工作者就不会有居高不下的薪资,更别说伦敦市(或者全世界都有份)年年攀升的自杀率-倒不是这个和他就有什么关系了。他不在意结果是解决还是搁置,身上背负这点重量不会压垮他,所以说Snape严肃的模样着实没有多少必要。
“那应该由我来判断。”年长的男人用一句话驳回了他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