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为什么停止?”
“因为你需要。”他迟疑了一下才说,“Harry,这对你的伤害过于强烈。”
“我得说你的幽默感一点都不好笑,教授。”但他还是露出一点笑容,“你又不是在对我用钻心咒,不会对我造成伤害。”
恐怕算得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钻心咒了。
“你需要休息。”Snape只是这样说,语气没有一点让步空间。
倒不是说他忽然间决意用更柔和的方式对待这个年轻人。只是凡事都该有相应的底线,他不介意在其他方面对救世主做出刁难,但不会是在这件事上。有些东西总能造成比身体上要猛烈数倍的疼痛与损害,而他深切了解这其中有多少不常为人知的苦楚。他不知Harry究竟想要他找到什么,但这样任何诠释都称不上友好的寻找涉及太多他无法避开的区域,Harry需要面对的绝不仅是单纯的记忆回溯-想想看,将你此生最害怕的时刻重新上演,将你结痂的伤口再次撕裂掀开。
这绝非、也永不该成为玩笑般的事。
“所以你下次会继续吗?”Harry还在问,然后又立刻接上一句,“我们必须完成它。”
他没说为什么必须要这样做,但他的神色说明了不达成目的绝不妥协的决心。Snape相信一定还有比学习更重要的理由,于是最终他勉强地同意,然后Harry就在那一刻松懈下来-他无力地弓下背向前倾去,头靠在Snape的肩上赖以支撑,几乎失去全部的力气。
Snape没有提起他所看到的内容。他没打算用安慰或开解的方式对待他,也没打算出言讽刺,就只是沉默,以他惯有的那种方式,出于很多种原因。Harry疲惫地靠在他的身上,头脑的胀痛特别缓慢地在消退,然后他从逐渐清晰的视野中捕捉到扣得严丝合缝的黑色领口,和对比下尤其苍白的颈子。他自然地抬起下巴凑近,然后顺势将亲吻落在近在眼前的皮肤上。
这几乎快要成为常态。虽然每一次总是由Harry开始,但Snape也从未真正意义上地拒绝过他,好像他们默认的某些东西正在隐隐酝酿发酵,又没到合适的契机来挑明。Harry通常乐于热切地去亲吻他,也喜欢让他们的身体更近,仿佛那就能意味更紧密的联系,但这次他没有什么力气,他被摄神取念耗费掉了太多精力。
他抚摸Snape的肩骨至脖颈,至脸颊,动作可以称作是爱惜-可分明此时他才是无比虚弱的那一个-但他的身上总是具有一种力量,好似无时无刻不在敦促他去承担、去保护、还要去扛起过分超出的责任,如今他将这股力量尽数用在眼前的人身上。
“你知道,”Harry在他们交换呼吸时说。“你不是一个好人。”
“我以为那足够显而易见。”
Snape不因此动怒。他的手掌还放在正指控他的年轻人背上,能隔着衣服面料摸到他脊骨的弧度。
“对。”Harry低低地叹息说。“但我还是非常想念你。”
非常,非常地想念你。
这部分突如其来的衔接让人不解,Snape仔细地观察他的脸色确保他没有在说胡话-不,就是胡话,你选用了错的动词或人称来造句。
“多奇怪。”Harry就笑起来,不抱有任何负面之意。“我那样讨厌你,却又不愿真的离开你、不愿你真的离开我。我会时常想起你令人不快的地方,令我不快的地方。你如此擅长于让其他人不好过。”
“而你花太多时间在让别人好过。”Snape说。
“是啊。”Harry斟酌片刻,“所以我也会羡慕你过。”
“你说羡慕?”
“我说羡慕。”他听出Snape话外的讽刺,坦然承认说。“早就有了,只是我很久之后才意识到。你让我的日子很难熬,我说真的,但同时我又总想在你面前证明什么。然后你……”他说到这里难受地皱起眉头。
然后你变得安静、太过安静,几乎与死尸没有区别。Harry出神地想,你保护我,以你的方式。
“太多不确定的事。”他忽然说起看似毫不相干的话题,“神秘人,魂器,甚至Dumbledore,我感觉自己身处看不到尽头的蛛网当中。那很不好,我掌握不了事态的全局也无力控制周遭的每一件事,而未知带来焦虑。现在也一样,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我难以忍受-曾经有段时间Hermione说我几乎像个控制狂,有意地强迫自己在所有地方掌握主动权,不能接受一点点失控的细枝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