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那么夸张。”Harry明确接收到Snape牵连到整个魔法部的不满,现在他很容易就能读出隐藏在弯弯绕绕后面的关心意味了。“也许会有一点分歧,但总体上而言改革没有问题。需要我们发愁的是两个司长职位的空缺,部长给我出了个难题。”
“两个?”
“两个。”Harry垂下眼重复。他伸手去探Snape放在硬壳书本上的手,拇指漫不经心地抚过突起的关节,手掌最终缓慢地在对方的手背上收拢。“傲罗司也需要新司长了。”他低声说。
“是威森加摩认为他-”
“他死了。”Harry直接了当地解释。“那天他遵从Stanley的指示拖住我,晚些时候又完全违背Stanley的意愿让傲罗站在我们这边,那直接导致我们迅速有效地赢得胜利。”他平静地叙述,“等到第二天一早准备庆祝时有人去办公室找他,他们才发觉他已经死了。听说尸体都凉透了,圣芒戈的判断是自杀。”
Snape感受到手背上的力道在收紧。
“我搞不懂他。”年轻人继续以平常的音调说话。这是几天来他说话最多的时候了。“就像我搞不懂你,直到你在我面前赴死。”Harry抬眼注视着Snape,但后者却觉得他在看向很远的地方。“直到我看到他桌子上的相框,直到我记起他的女儿却没人能告诉我她在哪,直到我、”
我希望她能成长为像你这样的人。
直到我他妈从Stanley的脑子里翻出足够的内容然后在一个荒僻的废弃工厂里找到那女孩-她是饿死的,关她到这里的主谋早就因胜利临近而忘记、或者根本不在意这种小事,而直到最后一刻以前Robards还抱有希望地承受钳制以期他的女儿能够回来。
像你这样的人。
像我这样的人?像我这样的人没能从几个月前就收到的信(*见章七)里发觉暗示,像我这样的人眼睁睁错失最后掀开真相的机会,像我这样的人自以为全力以赴得来的胜仗-不过是侥幸得益于一个两年来一直挣扎在威胁中的父亲最终等到了血缘魔法断绝的那一刻所换来的绝望反扑。
他们看起来赢得一切,却是建立在无辜的生命之上。没人是赢家。从来没有。
“Harry?”
Snape的声音唤他回神。Harry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太过用力(但那不是Snape叫他名字的原因)以至于手在轻微地颤抖,他可能抬高了音量或是语速过于急乱,因为现在他需要深深地呼吸。
他将几乎要满溢出的情绪随着长长的吐息压制下去。
“于是部长想叫我回傲罗司,”Harry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声音倦怠而低微。“他甚至想过让我去当傲罗司司长,我拒绝了。但他还没放弃让我回去。”
Snape看他没有表情的侧脸,也低头看Harry紧握的他的手。就像是水中的人抓着浮木,却又无力地任由海浪淹没头顶-他不该是这个样子。那又该是什么样子?有声音问,笑着跟你说早安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噢是了他确实有跟你说早安-Snape终于直观地见识到男孩后天磨炼出的控制力,他甚至只是看上去有些累,除此之外皆无昭示,让人不禁怀疑其内里究竟是否还隐藏了更多、更多-哭出来,Snape想说,你需要哭出来而不是在几天之内承受数次死亡带来的痛击还要保持见鬼的冷静。
“你打算怎样做?”但他只是迟疑地问。此刻他真恨自己。
“我不知道。”Harry盯着对面光洁如新的墙壁说。“他们想要关闭魔法界和麻瓜社会的联系,回到从前那样几近封闭的状态。我不确定那好不好,但巫师们偿到痛处了,变动是必然的,最好的结果大概是保持对外界的关注与警惕,合作的可能很渺茫。”
“所以委员会也没有存在的必要。”Snape总结说。“或许你该接受部长的提议。”
“你想让我回去?”Harry稍微抬高了音量。
“那对你来说最好。”
这也许点燃了年轻人的部分怒火。
“对我最好,”Harry压抑地开口,“所以现在你又知道什么是对我最好了。”
“你那是什么意思?”Snape不确定地问。
Harry有一阵子没有说话。他抿着嘴唇,而Snape从未觉得沉默能够如此难以忍受。
“你最好别再帮我决定什么是对我最好,先生。”Harry最终僵硬地丢下一句话,接着他收回手站起身来。“我要回房间了,晚安。”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