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剑觞赞:“先生手艺不错。”
杨楚月收拾碗筷放入水盆中盥洗,笑着答:“道长觉得好那就好,还承蒙道长不嫌弃这一桌子的竹笋来着。”
虽然瘴气的毒散去,但是谢剑觞身上还是有些酸软,他看着杨楚月洗碗也没起来,又取下剑细细摸索。
杨楚月看见,随口问:“道长似乎对此剑甚是钟爱,当时道长都昏迷过去了,某取了半天都没取下来,只好让道长抱着。”
“我是纯阳剑宗弟子,剑就是我的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我之死不过一介微尘消散在天地间,而剑之魂永存,是怎样都不能丢掉的,何况此剑还是纯阳镇派之剑之一,要是丢了,在下也没脸再回纯阳。”谢剑觞爱惜地擦着剑。
“长歌于琴也是如此,承蒙恩师喜爱,某得了把青玉流和洞仙引,平时也是爱护有加,按道长所言,大概这算是长歌弟子的‘道’罢。”杨楚月沥了碗上的水,用软布细细擦干净放好,又拿过刚采的那筐竹笋打理起来。
许是弹琴之人的手都好看,他的手是葱样的白,纤细瘦长。纤纤玉手本是形容女子,用他身上却再好不过。如玉的指头轻轻剥开竹笋外壳,露出笋心,再放在旁边的筲箕里,动作有条不紊。
谢剑觞意识到自己这么盯着人家看有点儿失礼,虽然杨楚月专心剥笋也没注意到他,但他还是略微尴尬地清咳一声,低下头:“先生能得长歌镇派之青玉流,想必也是长歌门翘楚,但先生身上何以有魔气?”
杨楚月手上动作一停。
谢剑觞以为他误会了,忙解释:“在下唐突,先生师承长歌,定是磊落君子,入魔定有他因,若是方便,还请先生言明,我纯阳或有法子可以驱散先生的魔性。”
杨楚月微微摇头,还是轻笑,:“多谢道长好意,也谢过道长身为纯阳弟子见到入魔的人却不杀之恩,但杨某这个入魔奇特,连门主都无法可解,大概道长也是没办法的。”
“是问题总有办法。”谢剑觞抬头看向杨楚月,正巧杨楚月也看着他,他脸颊不易察觉地一红,“先生不妨说说是怎样入魔的。”
杨楚月叹了口气:“也不算说来话长,就是某日与师弟切磋琴艺,我奏了一曲,不曾想弹了一半便出了异状发了狂,还是门主和李白先生赶过来才制住了我,不多时就自己恢复了清醒,但就是入魔了,时不时发作一下。我再待在长歌怕是会伤到别人,对长歌声誉也不好,就向门主辞行出来游历,前几个月才在此处落脚。”
“这入魔还是奇特。先生心性澄明,不幸一朝魔气迷心。且入魔后仍不愿伤及他人,令人肃然起敬。”谢剑觞闻言抚掌,“在下愿以纯阳功法一试,为先生引出魔气后散之,不过在下所修习的是纯阳剑宗,内家法门并不精通,也只能是一试。”
“就不劳烦道长了,若是为杨某的事搭上道长一条命或是全身修为,那杨某是宁肯一死的。”杨楚月再摇头拒绝。
谢剑觞略急:“先生可不能自轻自贱,拯救苍生是我纯阳责任之一,在下一命是无妨的,就怕到时先生情况没有好转,继续这个样子。先生的魔性发作经常吗?”
“也不是经常,不定时发作一次,时间都不长。平时弹弹琴也没什么,但若是发作的时候是万万弹不得琴的。因为长歌门功法,琴音杀伤力极大,入魔后控制不了更是可怖。有次我携琴走到竹林深处寒潭弹琴,不知怎么的突然发作,等有意识,那一片的竹林已经全部倒伏,根根寸断,想来是魔音太强所致罢。”杨楚月苦笑。
“不常发作就好——先生可愿随我去趟纯阳宫?或许掌门有法子可以试一试。”谢剑觞话锋一转,邀请他去纯阳去看看。
纯阳宫主李忘生名满天下——确实还真有办法消除魔性。
于情于理这个邀请杨楚月都不能拒绝——自己对谢剑觞有救命之恩,如果不能让他做什么事情感觉对自己有所报答的话,这纯阳道子恐怕坐立难安;而他确实想治好自己身上的魔性,毕竟蜀地的竹笋很好吃,但他更想念长歌的湖光山色,万顷碧波。
所以不出意料地,杨楚月低头剥着笋,慢条斯理剥完了,才点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过道长之邀。”
第二章 琴音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