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你想到哪里去了。”诸葛瑾摇摇头:“我从南郡赶回,不是为了这个事。”
“……?”孙权一脸疑惑。
“我想…再去见刘备。”诸葛瑾叹了一口气:“瑾知道,这个时候我再往汉营跑,会有更多人说我找孔明去了。可是,我们实在…不应再战了。水军既溃,水人居陆,不能久处…”
“哈哈哈哈!”孙权大笑:“这个时候还肯往汉营跑,也的确是子瑜才干得出的事情!”
诸葛瑾笑意温然。而孙权笑过却沉默了下来,片刻道:“孤本来就想派你去了。现在只有你能救孤与三军了。只是孤担忧你的安危…现在毕竟已经开战,万一刘备扣下了你…”
诸葛瑾摇摇头:“瑾自有脱身之计。”
孙权凝望他半晌:“你从南郡赶回,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吗?”
“瑾说了,瑾是来替孔明请罪的。”诸葛瑾笑道:“待到灭了蜀,瑾亲自押他来向至尊请罪。”他说着,起身把被子堆回孙权身上:“战况紧急,瑾就此告辞。”
“哎!子瑜…!”孙权取了架上自己的羔裘,追上去披在诸葛瑾身上:“夜露寒冷,旅途劳顿,你不要着凉了…”
诸葛瑾报以一笑,穿上羔裘,深深一揖,便快步而去。
孙权坐回床上,呆了片刻,摇摇头低声道:“待到灭了蜀…哎!这得待到何时。你总安慰我吧…“
等等…子瑜你要用什么方法劝刘备。现在根本不可能劝他退兵的…
瑾自有脱身之计。
你怎么脱身。杀出重围吗?孤如果不派人救你你怎么可能跑。以诸葛瑾的性子就是死在汉营也不会降蜀。要是他死了,诸葛亮心一乱,误了粮草…就算不误,刘备军心也必动摇。这时陆逊就有可乘之机,顺势攻破汉营…
难道这才是子瑜本意?!
孙权捏紧了拳头,暗叹一声,取下架上自己的宝剑,交给侍从:“追上子瑜,告诉他,孤相信他!”
* * *
初冬冷风吹拂,夜空繁星满天。夜色下的汉营篝火与天上星辰相映成辉。不时可闻士卒们的笑语。距离秭归大胜已去十余日,胜利的喜悦气氛仍四处弥漫。马良漫步于营中,仰望着高高旗竿上织锦绣成偌大的“汉”字大旗,嘴角笑意温柔。
离家已有数月,汉军大胜虽可喜,既取秭归,南通佷山,当是可直下武陵策反五溪蛮。他日夜思虑自己任务时,也不免思念起远在成都的家人。
出师前夜,在家中,马谡与三位兄长提酒而来,笑着说是给他践行。
“就要出征了,喝酒岂不误事。”他笑道。
马谡坚持道:“这是凯旋酒,是预祝兄长凯旋而归的,一定要喝!”
“好,只此一杯。”马良笑道:“待我归来,再痛饮一场!”
马谡笑道:“好,到时候可要邀上孔明尊兄!”
“嗯,到时我们三个再大醉一回!”
“尊兄一向狡猾,才不肯和我们同醉呢。当年在隆中,他把我们都灌醉了,自己却什么事都没有,还逗我们出丑。说什么‘醉之以酒,以观其性’。”
“哈哈,那时我们还小,被他逗着玩…幼常还记着呢?好!这次啊,我们一定要报仇!看看他喝醉了会是什么样子。”
兄弟五人正说笑着。年方十四的马秉在屏风后探头探脑,然后蹑手蹑脚走出来,绕到了马良身后。马伯常与马谡正坐在对面,只忍笑装没看见。直到这孩子忽然一下子从背后抱住马良脖颈,欢声叫道:“阿爷!你们喝酒,都不叫上我!”
一时马氏五兄弟全笑了起来。马良笑骂:“胡闹!都多大的人了,还总来这一招!”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兵不厌诈嘛!叔父教我的。”少年在马良旁边坐下,靠在自家阿爷身上撒娇。
马良摇头笑叹:“都这么大个孩子,怎么还这样没规矩。你看乔儿会这样突袭丞相吗?”
马秉笑道:“诸葛伯父好生威严肃穆,别说伯松,就是简将军也不敢在丞相面前玩笑,坐都不敢不坐端正。”他说着,叹了口气:“昨天,伯松跟我说,要开战了,他很担心远在江东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