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奥拉站起来,仰头眺望——
蒙了一层泥灰似的弯月被朦胧的雾气渐渐掩藏。然后那个人来了。
听着从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她不安地攥紧拳头,然后把手搭在腰|际的长剑上。
不紧不慢,雾走入维奥拉的视野。他依旧什么表情都没有,仿佛只是空有人形。和紫罗之绯一模一样的身姿,同样端丽英俊的脸上却没有昔日骑士长的温和。这次他的手中拿着的不止一朵七瓣紫红色野花,而是小小的一束,仿佛新娘的捧花。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维奥拉心里有几分愤恨,作势要直接劈砍而去。
但雾却缓缓举起花束,藏在高高黑色衣领里的苍白嘴唇嚅动一下。“别哭…”
弓起身子的维奥拉猛然一惊,拔|出一半的刀刃倏地停滞,缓慢收回。
雾迈出一步、再一步,慢慢走近,递出小小的花束。“你别哭…”他毫无焦距的蓝色瞳仁始终看着维奥拉。
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声音激烈地冲击耳膜,维奥拉捂住开始疼痛的大脑连连后退。“不是,你不是他…你不是!”她大声反驳,拼命想要否定他的一切存在。扬起头的一刹,眼里久久盘踞的泪水抛洒而出,在空中闪过细微的光。
似乎是产生了一丝反应,雾忽的眨了一下眼。他垂下持花的手,安静注视维奥拉。
不停颤抖着,她无论如何都拔不出剑。“可恶,明明已经决定要杀死你的,绝对…绝对不允许你这样的家伙…他已经死了!紫罗之绯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他死的!!”维奥拉终于在爆发一声悲号后抽|出长剑。“呼…不会让你得逞的,无论组织的首领想让你做什么。”
雾依旧无动于衷。
眼前闪过格蕾血如泉|涌的惨烈模样。维奥拉咬牙切齿。“不会再让你伤害我周围的任何人!”
雾的视线在维奥拉残留泪水的眼角短暂停留了须臾,他毫无征兆地转身。
“站住!你要去、唔!”狂猎的风骤然袭来,维奥拉被迫闭眼原地承受了一小会儿。再次抬眼,她面前只剩下越发浓厚的白色雾气,再感觉不到男人的任何气息。并没有太久的犹豫,她心里一沉,立即朝隐约浮现在雾中的建筑狂奔而去。
“拉维先生?拉维先生!”
眼看就要冲出树林,维奥拉听到从雾中飘来的呼唤。这个声音…?她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伴随急促的脚步和呼吸,格蕾背着一杆狙|击|枪,身影从朦胧变得清晰。她站到维奥拉面前,难掩激动。“真的是你,拉维先生…呼,你竟然不在城堡里!”三角形的尖耳朵高高竖起,蓬松的灰色尾巴微微摇摆。格蕾快要喜极而泣了。“我…我以为不会再见到你的。”
维奥拉好半天才回过神。“你的腹部的伤已经没事了吗?”
“诶?啊,那个啊…已经痊愈了,本来兽人的体质就很出色。”格蕾掀起衣服下摆,狰狞的创面现在只剩一道粉色疤痕。
“抱歉,那个时候我退缩了。”
“没有这种事。”格蕾的兽耳微微垂下。“毕竟,雾的原型是…”捂住嘴,露出慌张的表情。
“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他的来历了。阿瓦隆的紫罗之绯,已经牺牲多年的骑士长。”维奥拉宽慰一笑,拳头又攥起来。
“拉维先生…?”
“雾来这里了,目的不明。而剧院里聚集了很多波塔利亚的重要人士,七大罪的王族们都在。”
格蕾仔细端详维奥拉有些发红的双眼,不知说什么好。
“格蕾,你来这里做什么?是巴斯汀殿下的指示?”
“是、是的…算是吧。”格蕾移开脸。“我参与了魔雾免疫药的研制,全程都跟随在那位大人身边…其中,也有我一部分私心。”
“免疫药已经研发出来了,那…?”维奥拉看向高耸的剧院。
“苏泊比亚大人那里也有足够的备份,我想剧院里的人不会陷入幻觉。但说实话,雾要真的动手杀人,他们还不如不要保持清醒。”
“那我更不能袖手旁观了。”维奥拉摇摇头。总算确认格蕾平安无事后,她内心的动摇缓和了许多。
“拉维先生…?”格蕾看着维奥拉的背影,咬咬牙,挣扎一番后大声阻拦道:“你不可以再去到剧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