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古拉德看傻了,啃过一半的夹心饼干从手里掉到地上。
苏泊比亚和阿卡迪亚回过神,虽是第一次见到此景,但并没有方寸大失。前者踏出一步,犀利地看向维奥拉,问:“这就是你的秘密吗?”
维奥拉垂眸片刻,再度抬起时眼中已是一片坚毅决绝。“这只是其中一部分。”
“一部分…?”苏泊比亚琢磨着,微微眯起眼睛。
“是,其实我——”
“闭嘴!”巴斯汀呵斥道,上前一步把维奥拉挡得严实。他用沉着阴郁的视线迎上苏泊比亚的。“我的部下轮不到别族的人说三道四。”
维奥拉盯着巴斯汀宽厚如山的后背,心里泛起阵阵疼痛。
越是渴求理想中的美好,越容易害怕来自现实的撞击和折磨。但也以为理想过于虚幻,反而不得不去直面现实。坚持着、忍耐着,撕咬一切丑陋的私欲,把全部误解和中伤都吞咽下去吧。
“巴斯汀。”维奥拉轻轻把头靠在他的后背,声若游丝。
“你先走,阶梯已经造好了。”巴斯汀也用同样细微的声音回应。
“就直接这么离开,你会有麻烦的。”维奥拉嘴角旋开一抹苦涩的笑,她扬手劈向巴斯汀的后颈。
眼前闪过一瞬白光。在众人的惊呼下,巴斯汀保持无比愕然的表情,意识不受控制地迅速远去。
“你想干什么?”苏泊比亚拦住想要冲过去的维迪,总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
“如你所见,我把碍事的人打昏了。”维奥拉垂首,视线在巴斯汀的脸上逡巡片刻,情不自禁地触摸被针扎过的侧颈。
拉斯抱起的手,指节微微拧紧。
“我知道你把他打昏了,动作干净漂亮。然后呢,你的打算是什么?”苏泊比亚沉声质问。
维奥拉有几分恍惚地看向窗外,白雪和黑影纠缠出的阶梯螺旋而下,没入幽暗的树林深处。
“我要去找雾,还有那个组织的首领。”她缓慢抬起自己遍布蓝紫色花纹的右手。“这副身体,现在我的姿态和他们一定有密切关联。”露出无奈的表情,她望向房间另一侧的王族们。“我发誓,我接下来要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识,无关我的祖国,无关巴斯汀,甚至…无关拉维。”
轻巧地翻身而下,在白雪黑影的阶梯上奔走跳跃,蓝紫色的流光在夜中划过陨星般一瞬而过的痕迹。
苏泊比亚手缓慢垂下。维迪征愣着朝窗边靠拢,忘了扶起倒地的巴斯汀。
已经彻底看不到那个纤细矫健的身影,就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本来也不应该存在。
房内清醒着的人保持沉默,或不解、或思忖、或迷茫、或怅然。
“那是什么?”维迪忽然发现从不远处的树林弥散出一团乳白的水汽。
拉斯眼尖地瞥见,立即皱眉。“…好像是雾?”
苏泊比亚嘀咕一声,忽的脸色大变。“是组织的残党!”
伊拉焦急起来。“如果是这样…庆典还没完全结束,这座剧院里的人有危险!”
“不要担心,巴斯汀那边的人研究出了克制魔雾幻觉的药剂。预防万一我这边也有备份,应该足够了。”苏泊比亚急匆匆招呼其他人来帮忙。
维迪和伊拉扶起巴斯汀把他平放到床上,不约而同地朝已经紧闭的窗户看去。
“起雾的方向就是阶梯消失的方向,对吧?”维迪惴惴不安地皱眉。
伊拉按住他的肩膀。“要相信拉维。”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内心的动摇和担忧无法掩藏。
拉斯则蹲在沙发旁,从茶几下捡到一支残留些许液体的注射器。
☆、21
流火燃尽,花纹消散。
像是在森林牢笼里迷途的困兽,没有目的地狂奔,想要朝被树丛切割的夜空尖声咆哮,耗尽肺中最后一丝氧气。
好痛!
好难过!!
放下顾虑去保护,竟然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但是…但是这样就好了,不会再有谁因为自己受伤了,对吧?
跑到一处能照到月光的小片草丛,维奥拉疲乏地坐在地,呼吸着湿寒的夜露气息。
迎面而来的风带来了斑斓的落叶,已经是深秋了。看向散落在身边大小叶片,维奥拉忽然感觉右肩一痛,又很快消失。随着身体耐受度和自控能力越来越高,从前剧烈的反应在现在已变成了象征性的短暂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