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王长叹一声,招手让他坐到身边,拍他肩膀:“这话,少提。不过在我身边,说说倒是无碍的……”
“王叔!”
“景霖呐,当年我把你抱出长乐宫的时候,你说你要学我,学我,就别想那么多……以前的事,既然你说不记得了,就一直忘了罢。”
当年,当年宸妃自尽,满宫禁足。高烧不退的幼子无人管无人问,乳娘拼死闯出,正撞见纪王。纪王把火炭一般的小儿抱在怀中时,稚子气若游丝的问,王叔,怎样才能活下去,王叔?
安王偷喝他王叔的酒:“好叔叔,今晚上收留侄儿?”
纪王大方一挥手:“来人!去宫里传个信儿,说安王今天被我留宿了,不回宫。”转头看见景霖继续喝他的酒,笑:“这酒不好,来,跟王叔去个好地方!”
老纨绔说的好地方,在杨柳心,燕回姑娘的房里。
华灯初上,燕回姑娘挖出梨树底下的女儿酿,斟满玉酒杯。琴娘弹起琵琶,与燕回手脚上系的铃铛响成一曲,美人折腰。
安小王爷醉眼朦胧:“燕回燕回,燕燕于飞,汉宫飞燕回。燕回,你可,能做那盘上之舞?”
燕回裙摆旋转出的弧度迷了人眼,舞至人前,被一把带入怀中。娇羞抬头,但望见一双醉眼,迷离不显,如同哭过的红。
小纨绔搂着红姑娘不松手,老纨绔张嘴吃下身边美人喂来的葡萄,乐呵呵的坏笑。
外面突然乱糟糟的响起来,似是有人砸场子,转眼隔壁就炸开了锅。
纪王爷晃晃悠悠站起来,让人搀着,要去看热闹。安王颇为薄情的推开了怀中美人,慢慢走去。
正看见吏部尚书之子何文新,把半人高的花瓶扛起,砸在文远伯之子的头上。
尖叫四起。
萧景霖凉薄感叹:“头骨都砸碎了,华佗再世,也救不得。”
你看,命运在自己的轨道上安安稳稳的行进着,杨柳心技馆杀人案,在你眼前出现。
出了杀人案,这里自然不能再过夜了。
回府的马车经过一个街角,景霖探出头,叫停车。
“王叔,转角就是靖王府,您不必管我了,我去找七哥,撒酒疯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实力打酱油get√
下章……要不要真让他去靖王府撒酒疯?
☆、第八章
第八章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不吃惊。
靖王很吃惊。
已过宵禁,本该好好呆在宫里的小王爷在靖王府门口砰砰砰地砸门,一边砸一边醉醺醺的哼着小曲儿,据门房说,听起来像是十……八摸。
简直无法无天了还!
靖王吩咐:“不必理他!我看他闹哪出。”
毕竟是十月初冬,入夜已经甚冷,不到两刻钟靖王自己先坐不住了,亲自到门外查看,见萧景霖抱膝坐在台阶上,一身的酒气,耳朵冻得通红。
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虽然很想打他一顿,眼下却是把人扯进府里,吩咐人烧了热水给他沐浴。
冻透了的醉鬼见人就贴,粘在靖王身上撕不下来,还动手动脚嘿嘿笑:“燕回,你身上真暖……”
萧景琰:“……”
萧景琰把他囫囵着扔进了浴桶里。
安王八呛了口水,以狗刨的姿势在浴桶里扑腾了两下,把头露出水面,咳嗽起来。衣服浸透了洗澡水,又沉又紧,头发湿成落汤鸡的样式,整个人颇似浴桶爬出的溺死鬼。
靖王确定他露出头来了,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走前吩咐家仆:“给他好好洗干净了,灌一碗醒酒汤,明天早上拉来见我。”想了想,加上句,“把东厢房点上个火盆吧,这混账娇生惯养,别冻坏了。”
热水里泡着的混账不依不饶,眼巴巴的叫:“七哥哥!”
靖王脚步顿了一下,坚定无比的走了。徒留发酒疯的人在那里小孩儿一样哭叫:“七哥哥,七哥哥别走……殊哥哥……”
靖王被他那句模模糊糊的“殊哥哥”弄的一夜没睡好觉。
次日早上,家仆并没能成功把那混账拉来见靖王,萧景琰亲去房里捉人,日上三杆,人还没起,触手一摸,额头滚烫。
心道是昨天在门口冻着了,靖王有些自责:“宫里要禀明一下,如实说就好,景霖烧成这样,我难辞其咎,速去太医院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