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琳被婆婆邀请到厨房去一边为家人准备晚宴,一边拉拉家常,她本意有更重要的事想做,但还是选择了先去厨房。
冯蕾蕾从报纸中探出一双眼睛端详着孟琳的举动,察觉她和聂明宇之间似有什么芥蒂。她猜测孟琳是否知道林霁月的存在,而他们三人究竟是如何处理此事的。
聂明宇平静得就像一滩沉寂百年的死水,冯蕾蕾能感受到他刻意而为的意味,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提,甚至连一个心虚或思虑的眼神都没有。
诡异的气氛笼罩着市长家,饭菜陆续上桌。聂明宇将手中的杂志一合,和往常一样帮忙来到厨房帮忙盛饭端碗,蕾蕾有意不与聂明宇在一块,所以没去。
冯月梅上楼喊丈夫下来,厨房里,孟琳觉得可以趁这个短暂的空档谈一谈她一直思考的事。
她对聂明宇说,自己想打掉腹中的孩子。
聂明宇手中的动作有那么瞬间的停滞,但很快恢复如常。
孟琳以为他还在生气,于是说道:“我想好了,我们可以离婚,你可以同林小姐在一起。”
聂明宇仍旧没有理会她。
孟琳觉得自己最怨的便是他这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当面装得什么都听不进去,背后又什么都要掌握在手中。
她的话就像一片枯叶在水面打转,怎么也触不到岸。
很快冯月梅也下楼来,一家人围在桌子上吃起团圆饭。
聂大海率先打破沉寂的饭桌:“大刘好些天没来了,匿名信的事也不知道查得怎么样。”
冯月梅指责道:“怎么又提那档事了,你这不是徒增明宇的压力吗。”
冯蕾蕾兀自喝着汤,想起自己用雕塑帮刘振汉复原的两个女人的头骨人像,不知有没有用。
聂大海对妻子的维护冷哼了一声:“如果有好消息,怎么会到现在都没个问候,肯定是查到了什么,要避嫌。”
聂明宇放下手中的碗筷,突然郑重地将十指交叠起来,他环顾桌子一周的亲人们,缓缓地说道:“我想通知你们一个事。”
孟琳和冯蕾蕾心里都咯噔了一下,不约而同地想起林霁月。
他要宣布么?冯蕾蕾和孟琳都说不清自己是愿意他说出来,还是不愿意他说出来,打破现有的平静总是会引来焦躁和恐慌。
孟琳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一只手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她一惊,手里的勺子哐当地落在碗里。
“孟琳怀孕了。”
时间静止,孟琳眼前有一只素白的瓷底,里面盛了一块带油的红烧肉,正冒着腾腾的白烟。
“真的啊?哎呀,怎么不要说!”冯月梅欣喜地握住了孟琳的手,激动得快要热泪盈眶。
孟琳觉得眼前的光线忽明忽暗,她的心脏像一个让血液飞速在血管中狂奔的高压水泵,膨胀得快要爆炸。
她回过头去看向聂明宇,那张寡淡的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透着计谋得逞般的得意。
“好、好!太好了!这是好事,我们应该干一杯!”聂大海比妻子更加振奋。
“孕妇不能喝酒!”冯月梅连忙说道。
“那就以茶代酒、以汤代酒!”聂大海来到儿媳身边,感激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孟琳,谢谢你,我们想抱孙子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聂大海的热情与聂明宇的冷漠让孟琳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她近乎快要失去所有的意识,整个人都处在消亡的边界。
冯蕾蕾神情复杂地凝视着聂明宇。她这回是真的猜不透了。
她的哥哥,此刻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渗着令人战栗的冰冷。
孟琳木讷地任由两位老人对着自己与腹中的孩子亲切地关心,聂明宇站了起来,说了句“公司还有事”便准备离开。
冯蕾蕾追了上去。
“哥!”她在门口叫住他。
聂明宇转过身来,与她对视着。
“林霁月回来了对不对?你们联系多久了?你和嫂子到底怎么回事?”有太多的疑问是关乎到这个家庭的安危,她选择暂时忘掉肖云柱。
聂明宇像是回头听了什么于己无关的嘱托,一言不发,转身上了车。
那辆黑色的轿车敏捷地拐到街道上,毫不留情地把冯蕾蕾、把夜色中的市长公寓甩在身后。
冯蕾蕾决心要问出真相,聂明宇不告诉她,她就要问孟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