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关于凯蒂的,她幸运地只是通过手套上的一个小洞接触了项链,有望彻底痊愈。得知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工作人员每小时都向他汇报情况,我忍不住一阵宽慰——即便在忙于应付伏地魔的肆虐时,邓不利多仍和从前一样看顾霍格沃茨。我比大部分人都要了解为什么这位有着长长银发银须的老人会是伏地魔唯一畏惧的人,如果其他人也像我一样见识过邓不利多在有人企图伤害学生时展现的怒火,那他们就绝不会想要打霍格沃茨的主意了。
“麦格教授对我说了你的怀疑。”邓不利多说,我意识到他是指马尔福的事。
“那么你——?”
“凡是在凯蒂事故中有嫌疑的人,我都要对其进行深入细致的调查。”邓不利多说,“可是,哈利,我现在关心的是我们的课。”
要说不失望或者恼火,那我一定是在撒谎。不仅是关于自己的推断没得到重视,也是由于这门课据说相当重要,两节课之间却隔了如此之久。但绝大多数情况下我的怒气在邓不利多面前只能是爆发不出来的火山,他会对我展示的东西也只是冰山一角。关于什么对我、对大局最好,邓不利多有自己的打算,这些打算既与我无关也不受我的影响,而最烦人的是,它们总是对的。
“关于伏地魔的早期经历,我想你一定还记得,我们上次说到那位英俊的麻瓜——汤姆里德尔抛弃了他的女巫妻子梅洛普,回到了他在小汉格顿村的老家。梅洛普独自待在伦敦,肚子里怀着那个日后将成为伏地魔的孩子。”
我们再次进入冥想盆,这次的记忆是关于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如何进入霍格沃茨。除了身量小些,十一岁的汤姆里德尔已经很接近我在密室中见到的那个记忆影像,也许他从来就没有过称得上“稚气未脱”的时期。他毫无障碍地接受了自己是个巫师的事实,并且知道这点之前就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掌控了魔法能力——之中关于如何伤害他人的部分,准确来说。
不知是否由于已经见识过他几十年后成为的样子,我总觉得自他儿时那些琐碎的恶行——把其他人的宠物吊死在房梁上、在山洞里恐吓两个孩子、偷窃受害者的所有物作为战利品——中,早已能窥见残暴无情的影子。显然,霍格沃茨丝毫没能改变里德尔冷酷的内心,却丰满了他的羽翼。
“汤姆里德尔当时已经极为自信,讳莫如深,而且显然没有一个朋友。他自己去对角巷,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和陪同。他什么都愿意自己做。成年后的伏地魔也是这样。你会听见许多食死徒声称他们得到了他的信任,并声称只有他们才能够接近他甚至理解他。其实他们都受了愚弄。伏地魔从来没有一个朋友,而且我认为他从来都不需要朋友。
“最后——我希望你没有因为犯困而忽视这一点,哈利——年轻的汤姆里德尔喜欢收集战利品。你看见他藏在房间里的那一箱赃物了吧,记住他这种像喜鹊一样喜欢收集东西的嗜好,这对于将来格外重要。”
这就是邓不利多对于此次课程的总结了,我仍不明白他让我了解这些的用意,但已经学会在邓不利多说晚安时保持着礼貌的沉默离去。
格兰芬多本学期第一场魁地奇赛已经近在眼前,我终于不得不接受凯蒂短期内无法回来的事实,在一次变形术课后通知迪安托马斯顶替她的位置。迪安兴高采烈地把这事儿告诉了每个他认识的人,于是毫不意外地,午饭前就我在盥洗室里听到了议论的声音。这算是印证了我的经验之一,最好别在厕所说闲话,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隔间里都是谁。
说话的其中一个女生叫罗米达万尼,是此前全院选拔中的落选者之一,我对她前凸的下巴和盛气凌人的口吻多少有些印象,另外一个听上去则像是西莫斐尼甘的女友,他也是落选者。这两人边洗手边窃窃私语,似乎坚信我选择迪安是因为他和罗恩关系更好,选择金妮的理由也是如此,然后再次八卦了一番我和罗恩的关系。这发生次数已经多到我都失去了分辩的欲望,打算等她们过足瘾离开了再出去,但当恶意揣测的主角变成我、罗恩和赫敏时我受够了,猛地推开隔间门,发出响亮的咣当一声。
看见我时两人都僵住了,其中一个似乎原本正在梳头发,一只手滑稽地停在了脖子的位置。我一言不发地朝她们走去,她将梳子塞回包里和朋友一块跑了,连搁在洗手池边的发带都没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