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HarrietPotter_作者:白鳥悠悠下(91)

  如果清空大脑的话,我是能够睡着的,我很确定这点。斯内普教过我将思想化作高墙和利刃、攫取他人头脑中的情感和记忆,无视黑暗和梦魇的窥探陷入沉眠现在对我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但那有些像是……作弊,我已很长时间没有在思绪的包围中入睡,我的头脑从不放过我,有时我也不那么想逃避它。

  楼下的老爷钟沉闷地响起,午夜十二点了,我屏住呼吸。钟声在我的全神贯注中敲响了另一下,然后又是一下,我没感到任何东西被从身上剥离,也没有突然压上来的重负。最后夜晚恢复了寂静,我看着阁楼斑驳的天花板,想着我十七岁了,我成年了。

  从某种角度来看这意味着很多:我摆脱了踪丝的监控,魔法部再也不能以未成年人滥用魔法为由拘捕我;同时,我能够完全以独立意志作出决定,“她还是个孩子”这一借口不再适用。简单来说,现在我能去往任何地方,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也许我应该施个咒语庆祝一下,一个无声的荧光闪烁咒不会打扰到其他人,但相反我将枕下的魔杖往更深处推去,揉了揉前额的伤疤。伏地魔大概也知道此刻之后他不再有监控我位置的手段了,我也失去了母亲留在我血液中的保护,一次入侵或许就是他打算送给我的礼物。

  自到达陋居时起我前额的伤疤就又开始作痛,我已经数次将这份邀请挡了回去,也就无从得知这究竟是伏地魔有意为之,还是他残缺的灵魂已经开始破坏他思想的完整性。邓不利多说过入侵我的头脑会令他感到难以忍受的剧痛,但疼痛就只是疼痛而已,伏地魔可能是我所知最惧怕死亡的人,可我很怀疑一个能将自己的灵魂撕成碎片并以游魂形态流浪十几年伺机复活的人会畏惧痛苦。

  又或者,现在正发生的事只是一个女孩刚度过她人生的第十七个年头,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我想此刻一定有成千上万个女孩进入了她们的成年时期,她们可能也是女巫,甚至也叫哈丽雅特·波特;她们有一根独属于自己的魔杖,有着无法复制的生活经历,采取不同的处事方式,即将或已经承担着不同的责任;她们现在可能正沉陷于梦乡,或同样彻夜无眠。

  世界上有那么多哈丽雅特·波特,我想着,她们每个人都独一无二——可仍只有我成为了将要直面伏地魔的那个。

  成为了知道自己将如何死去的那个。

  黑暗变成了山洞里冰冷的湖水,阴尸黏糊糊的手拖拽着我沉下去。我跳下床,来到阁楼唯一的一扇小窗边,带着草木气息的夜风拂在我脸上,驱散了食尸鬼身上散发的臭气,我深深地呼吸,窒息感逐渐消失。

  “哈利?”赫敏困倦的声音传来,她大概是被木板在我脚下发出的吱嘎声吵醒了。

  “我很好。”我小声说,如果听不到我的回应,她一定会起床看个究竟。

  听到赫敏翻身继续睡了,我便接着打量陋居窗外。今晚的月光很明亮,天际群山的轮廓清晰可辨,森林和灌木丛在银光的映照下更显出阴影幢幢,篱笆的影子直延伸到屋前的空地上,在暖色火光中变得模糊。这可能是我所见陋居周围的篱笆最为完好的一次,它现在成了一条分明的界限,划出最后也是最森严的一道保护咒的范围。尽管看不见人影,我知道楼下有凤凰社的成员轮班守夜,无论是谁,只要在晚上九点之后、早上六点之前试图穿过围篱,就会立刻遭到从三个不同方向发起的袭击。

  白天想要进入陋居的范围内的人也必须自证身份,这给后天比尔婚礼的举办增添了不小的麻烦,凤凰社不得不在发出的一部分邀请函里设下口令,好验证那些数量庞大又久未露面的韦斯莱旧识们的身份。但他们中的许多人仅仅把这看成参加一场远亲的婚礼——事实的确如此——而并不像凤凰社一样重视那些安保措施,今天凤凰社已经与两伙忘记了口令的人闹得不欢而散,想来明天这样的事还会有更多。

  此外,即便陋居的容客量总能令我吃惊,整个韦斯莱家加上小半个凤凰社全住进来之后,这栋东拼西凑的小楼显然也不堪重负了。部分来宾不得不在空地上扎营留宿,明晚营地大概也会变得拥挤不堪。篝火边的帐篷中最显眼的那个属于海格,它巨大而歪斜,像是曾被某种大型生物踩过又被勉强拼好。

  晚饭时海格宣称他会成为陋居前的最后一道防线,把入侵者全都扔到山下去,大家笑着打趣他别先把其他宾客的帐篷压碎了,但没人怀疑他的认真程度。他这辈子做得最多的大概就是隆隆地冲他决定保护的东西面前,承受所有攻击并在有必要的时候暴打整个世界,不管那东西是剧毒猛兽还是弱小稚童。继承自巨人母亲的庞大身躯和厚重皮肤使海格能够在绝大部分情况下毫发无伤,然而一个人作出这样的选择与他是否拥有这一切实际并无关联。四天前的晚上被食死徒包围时我曾恳求他返回德思礼家保护咒范围之内,但他仍坚持开着那辆七零八落的摩托车穿过封锁,将我送到了预定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