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突然间有点尴尬,敖烈忙干咳了声,问道:“小鱼,等报了仇后,你有什么打算?”
夏鱼转过身,舒了一口气,道:“我答应过阿婆的,要去血玉山找我家人。”
敖烈继续问道:“那找到家人以后呢,你再计划去哪里,留在那里,回蓬莱,又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呢?”
夏鱼摇摇头说:“我不知道,直到十六岁我才知道自己不属人类,这一年来,我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是谁。”
敖烈急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一直是玲珑镇那个善良救人的小女孩,一刻一秒都没有变过,你一定要记住!”
夏鱼苦笑了下,看着敖烈道:“那你呢,你又有什么打算,学艺出山后,回西海继续当太子吗?娶画上那位仙女?还是立下功名,搏得更高仙位呢?”
敖烈叹了口气,道:“功名利禄之类,我厌烦得很,但像师父那样久居深山清心养性,我估计自己也耐受不了。”
夏鱼笑道:“那这么说来,你的最大理想,还是那画中仙女咯?”
敖烈也苦笑了,想了好一会,看着夏鱼道:“以前的确是这样的,只是这段时间以来,好像情形又有了些变化。”
夏鱼疑惑道:“怎生变化了呢,练武着魔了?”
敖烈盯着夏鱼的眼睛,他其实已经反复试过好些次了,甚至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很久不再想念那副画了。”
夏鱼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别过脸去,道:“原来是个薄情郎!”又转过头笑了笑道:“很晚了,我们快回去歇息吧,明天还有大段路程要赶呢。”
两人回到客房,夏鱼突想起一事,对敖烈道:“如今日你父王和大伯所说,你四叔他那北海龙族,与我鲲族还有一段血海深仇。”
敖烈听之一怔,看了夏鱼半响,终低头眼热道:“我一直……一直不知道该怎样和你讲这件事情……”
夏鱼点头道:“你不用为难,我也不笨,大概能听出大意来。我问你,那年你们西海龙族也去了北冥海吗?”
敖烈急忙抬头,眼中满是慌乱,道:“我听父王说过,那年是我四叔的北海龙族与蛟族联军攻打鲲族,我父王他们也去了北冥,但均未参战。”
夏鱼盯着敖烈看了一会,叹道:“从那以后,真的再无鲲后消息了吗?”
敖烈轻轻摇头,道:“我从小就听太傅讲过鲲后为了保护族民,化鹏冲日封冻北冥城的故事。对了,还有一首童谣,你小时候应该也听到过吧。”
夏鱼所扰心的正是这事,脱口轻唱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鲲后重生,寸草不生,大鹏升穹,杀蛟食龙。”
敖烈这才明白夏鱼所想,心下顿觉欣慰,笑道:“你多想了小鱼,你今日也听到了我父王大伯与鲲后素有交情,而西海龙族百姓更视鲲后如神灵般供奉,我太傅一直说鲲族族民宅心仁厚,你看你有多么善良,就能明白你的族人和首领了。”
夏鱼听敖烈如此之说,心中担忧暂缓,长叹口气道:“那日在济南城听你提起鲲后名讳,后面的日子里渐渐记忆起了小时候的这首儿歌,一直不解其意。今日见到你父王叔伯,才知你我两族间竟有如此仇恨,是故心下戚然。”
敖烈知道此刻需要调整一下氛围了,笑道:“这杀蛟定是必须的,告诉你吧这童谣本就是蛟族居心险恶,挑拨民心中伤鲲族所作。至于最后那二字嘛,万一鲲后要吃我,小鱼你可要为我求求情,别吃我的脸哦。”语落半蹲抬手遮面,作一副求饶模样。
夏鱼果忍俊不禁,拍敖烈胳膊道:“没个正经,不理你了,睡觉去吧!”
敖烈将夏鱼送到门口,轻声道:“不管怎样这里是我大伯龙宫,安全自可保障,况且我就在隔壁,小鱼你尽可宽心歇息。”
夏鱼笑道:“我一农家小女,当然宽心歇息了。三太子玉树临风,可得当心别给那只狐狸抓去吃了哦。”
敖烈看着夏鱼笑了笑,互道晚安而去。敖烈走到自己门口,双腿又管不住的折了回来,走到夏鱼门前,盯着门内灯火,盼着那扇门打开。一瞬间敖烈觉得自己荒谬,低头走回自己房里,却又没脑似的再折回夏鱼门前,呆呆望着纸窗内身影,期望能再看那脸庞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