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芙苓,你可否不要再叹了?”漫天放下手中的琴谱,忍无可忍地问。
芙苓很诚实地摇了摇头:“不能!”
漫天握紧了书册,深吸一口气:我忍!
芙苓就趴在她的对面,双手撑着下颚,神情恍惚,一脸的生无可恋:“师姐,你不明白我心里的苦哇!”
漫天摆了摆手,示意她:“说!”
芙苓双臂一叠,被人抽了骨头似的趴在了桌子上,转而又把下颚磕在手臂上,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漫天,声音飘飘忽忽的像没有根似的:“师姐,你能明白这种感受吗?辛辛苦苦养大一个师弟,突然发现他有那种难以启齿的毛病!我……我……我心里苦哇!”
漫天秀眉一挑,登时来了兴趣:“什么毛病?”
芙苓一脸的菜色:“都说了难以启齿嘛!”
她觉得自己当时的眼神一定是极度微妙,简直就是微妙到了极点。若不然,神经比她还粗、一贯大大咧咧的陵端也不会被她盯得落荒而逃。
——幸好他逃了。若不然,落荒而逃的就要换成自己了!
漫天“嘁”了一声,白了她一眼,重又将琴谱举到了眼前。
——把人兴致都勾起来了,再顺手一盆冰渣子!人干事儿?
“诶、诶,师姐,你别不理我啊!”芙苓伸手去扒拉她的书。
漫天腾出手就拍了过去,“啪”的一声,又脆又响,语气嫌弃满满:“一边儿去,别打扰我陶冶情操!”
芙苓讪讪地收回了手,嘴里还要讨便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师姐爱看琴谱啊?真是和涵明师叔待一块儿过,连品味都不一样了。师姐?师姐你怎么了师姐?你……你别吓我!”
琴谱已滑落在地,漫天神情怔怔,眸光一片混沌。
“师姐?”芙苓小心翼翼地晃了晃她的手臂,那手臂便全不着力地垂了下来。
芙苓心头一惊:“师姐?”
或是被这一声惊醒了,漫天霍然起身,抬腿便往外走。
她这个样子,芙苓又哪里敢让她走了?急急忙忙地拉住她:“师姐,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漫天喃喃问了一句,眼神总算是有了些焦距,“衡山,我要去衡山!对,去衡山!”
——她记得涵明的,她记得是她将涵明葬在了衡山!
她的佳公子,她的朱明,这么多年,就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可有人记得为他焚一把纸钱吗?
“你放手,我要去衡山!”漫天一把甩开芙苓,连门派之内不御剑的潜规则都顾不得了,抽出霄河剑,御剑直往衡山而去。
芙苓这才意识到,她大约是闯了大祸了。她哆嗦着直往陵越的房间闯:“陵越,陵越,不好了陵越!”
陵越正要入定呢,就被这一声给惊醒了。听出是芙苓的声音,未免她踹门,陵越连鞋都没穿,连忙开门去迎:“怎么了芙苓师姐?”
芙苓眼睛一亮,终于找到了主心骨:“芙瑶师姐,是芙瑶师姐!她……她御剑去衡山了!”
衡山?
陵越微微蹙眉,脑子里最先出现的便是青玉坛。
但这个门派吧,他是以炼药为主的,里面没有一个能打得过师姐的。所以……
“去衡山怎么了?衡山的风景挺美,竹子长得尤其修茂。说不定,师姐就是去看风景了。”
“不、不、不,”芙苓连连摇头,“师姐的神情很不对!”
这时,铸剑室的门打开了,红玉走了出来,问道:“你说天儿去衡山了?”
芙苓一惊,回过头便看见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站在那里,而陵越还对这女子颇为恭敬。
“红玉姑娘。”陵越规规矩矩地行礼。
红玉道:“大公子不必多礼。”而后,便盯着芙苓,等着她答话。
芙苓虽也暗暗揣测这女子的身份,但此时显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她连连点头:“是,师姐是去了衡山。而且,看起来很不对劲!”
红玉秀眉微蹙,猜测道:“你可是在她面前提起了涵明?”天儿与衡山唯一的交集,便只有这一个人了。
“是啊。”芙苓有些不明白,这涵明师叔怎么就提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