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面色一变,转身便回了铸剑室:“主人,天儿记起了涵明,现已往衡山去了!”
紫胤真人正在赏剑,闻言抚剑的动作一顿,随即便觉一阵心驰神摇。
他入道多年,自然明白修仙之人的心血来潮不同于凡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对即将发生之事的预见。遂收起了遣红玉前去的打算,广袖一拂,负手走出了铸剑室:“纯钧留下,红玉跟我来。”
红玉急忙应喏:“是,主人。”
而令有一个敦厚的男声随之应喏:“是,主人。”但却并不见人影,只有墙上的一柄厚重大气的古剑光华流转。
“陵越,你照看好屠苏。”
“是,师尊。”
漫天一路御剑而行,行至衡山也不过大半日光景。她到了衡山时,正天色向晚,金乌斜坠。橘红色的日光洒落在茂林修竹之上,平添一抹暧昧的凄凉。
她也不择路途,仅凭着直觉一路往祝融峰而去。索性她自幼习武,纵有山石、灌木、藤根、辟萝拦路,也不能减缓他半分速度。
待天光昏暗时,她已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也就是埋葬北堂朱明的山洞。
“朱明,朱明,我来看你了。”
她神情恍惚,并没有发觉洞口布有阵法。也幸好那阵法青光一闪,竟似是认出了她的气息,旋即隐没了下来,并未攻击她。
于此同时,青玉坛中正在炼药的欧阳少恭心神一动,手上一抖,硝石多加了三两。他一惊,还来不及应对,便听“砰”的一声,丹炉炸了。
门外值守的元勿与熟地面面相觑,目中皆是惊色:丹芷长老竟也会炸炉?
但少恭却顾不得这些了。
——有人触动了那个山洞的阵法,却又安然无恙,那只能是天儿亲至了!
天儿她……她是不是已记起了从前,是不是……是不是记起了当日?
“天儿!”他霍然起身,也顾不得被炸得一身脏乱,蓬头垢面地就跑了出去,惊得元勿二人连提醒一句都不敢。
漫天取出夜明珠,一步一步走进去,当先看见的,便是一块儿石碑,上书:北堂氏公子朱明之墓。
——她认得,那是自己的字迹,自幼练就的楷书,习自卫夫人的簪花小楷。
这种字体清隽娟秀,其实并不适合写这么大。但漫天自幼习剑,笔锋间洒脱肆意,剑意宛然,写大字也别有一番风姿。
但这块儿石碑,却被她写的哀绝刻骨,一笔一划都是难言的悲意。
“朱明!”她疾步上前,正欲扯去碑头蛛网,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了左近石壁上的字迹。
她心头一动:难道,这上面竟是记载了我与朱明的往事吗?
她突然之间便记起了这个人、那段情、那段刻骨的相思和那惨烈的结局,更多的细节却仍是一片模糊。就仿佛……仿佛是她内心深处在拒绝记起来。
可她霓漫天是谁?又怎会允许自己有这般懦弱的情绪?
既然有了线索,无论如何,她都是要看一看的!
顺着字迹一路往右,终于寻到了最初的刻痕。
那上面的记载,所用的是一种极其古老的文字,漫天从来都没有学过。
但很奇怪的,她就是看得懂!
“吾乃天界乐神太子长琴,火神祝融之子,天帝伏羲帐下战神。昔炎、黄相争,余奉天帝之命下界应劫,助于炎帝烈山氏……有黑龙戏水,置使人间水患连绵,死伤无数,天帝遣余与水、火二神下界,擒拿黑龙。黑龙自知不敌,一路逃逸,余等直追至不周山脚、天柱之下……此龙竟是余挚友悭臾!吾心神恍惚,琴音乱、钟鼓苏醒……不周山倒、天柱倾塌……”
越往后看,脑海深处浮起的记忆碎片便越多、越急、越密,漫天只觉头晕目眩:“……太子长琴……贬为凡人,永世不得为仙。轮回中寡亲缘情缘,命主……命主……”
她心头一阵纠痛,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一段的最后两个字便再也念不出来了。
“唉~”忽地一声沉沉的叹息,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命主孤煞。小姑娘,你怎么到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高能:所谓修罗场!
☆、第 68 章
漫天悚然而惊,一时间是什么心痛啊、伤感啊通通都不翼而飞了。她僵直着身子,想要回头一探究竟却又忌惮那人的实力,不敢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