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童刚刚不喘气了,听了命令,认命地调头朝豆腐摊子走,西门庆在后边喊道:“这个不顶事,多买几碗!”
孟玉楼在床上躺了会儿,越躺越觉无聊,起身道:“走吧,去看看六娘。”
进了李瓶儿的小院,正好撞见她在吃点心,就连绣春这个丫头也捧着碗筷坐在一旁同用。
绣春见有人来,连忙把自己那副碗筷收起来,抹了抹嘴,不好意思地笑笑:“三娘来了,我去给您泡茶。”
兰香偷笑一声,和她一起去了茶水间。
“三姐姐,你坐。”李瓶儿请孟玉楼在榻上坐下来。
孟玉楼坐下,看着炕桌上的点心:“这是府外的吧?我记得是街口那家的,味道还不错,往常我常使丫头去买。倒是进了西门府,就吃得少了。”
李瓶儿朝她笑笑:“三姐姐不要客气,吃一点吧。”
绣春拿了一副新碗筷来,兰香捧着茶。
孟玉楼尝了一块,点头夸赞:“真不错。你使绣春去买的?”
李瓶儿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如果照实说,三娘心里肯定会不舒服。都怪老爷做事不周到,竟然忘记往三姐房里送一份。
她今天不舒服,没去上房请安,本以为孟玉楼也去赴酒席了,没想到她却留了下来。
正犹豫为难的时候,院门又被人拍响了。
李瓶儿和孟玉楼齐齐扭头看,绣春走过去开了门,见是花童,奇怪地问:“又来了?”
花童手上拎着四碗豆腐花,连额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擦:“是啊,我又来了。”
绣春侧开身子,让他进来:“你自己送进去吧。好歹跑了两趟,也讨点赏啊。急什么?老爷又不会飞了。”
花童提着豆腐花走进来,绣春和兰香各自接了两盒。
花童跪在地上,眼见三娘在座,心思转了转,机灵地回答:“这是老爷刚才在街边看到有卖的,便使小人买几碗给奶奶们吃。”
孟玉楼高兴极了,连声喊兰香赏他三钱银子,李瓶儿也跟着赏了三钱。
孟玉楼:“快起来吧。你还要跟过去不?”
花童站起来,点点头:“要的。”
孟玉楼:“那你快去,可别耽搁了。”然后让兰香送他出去。
花童出了院子,拈拈手里的赏钱,心里暗喜:幸亏自己会说话,不然哪能得两份赏钱?
他把赏钱装进荷包,理理腰带,这才大步流星地出去追赶老爷。
绣春给孟玉楼上了一盏芝麻|果仁的六安雀舌芽茶,李瓶儿的则是红糖水,里面还飘着两颗红枣。
孟玉楼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香甜润喉,连连赞叹:“这茶好喝。”
两人就着茶水将点心吃了大半,豆腐花也各自吃了一碗,还剩下两碗,一碗赏给绣春,一碗赏给兰香。
又说了一会儿话,李瓶儿坐得腰酸起来,悄悄用手顶着腰。
孟玉楼一眼睃见,便起身笑着说:“吃得好饱,午饭都省下了。我看你也累了,不如去床上躺躺,我也回屋歇会儿午觉。”
李瓶儿起身送她:“三姐姐慢走。”
刚送走孟玉楼,来宝就抱着晏哥儿从前院回来了。
李瓶儿接过儿子,照顾他用了午饭,然后一起午歇。
只歇了一个时辰,晏哥儿醒来,记挂着好听的故事,又嚷着要去前院找秀才。
李瓶儿只好把来宝叫来,抱着晏哥儿去前院度过下午的时光。
绣春端来一碗红糖水,一盏红枣茶。
李瓶儿拿起红糖水一饮而尽,想起答应给老爷做衣服的事,在心里叹惜一声,真倒霉。
她不仅要侍寝,还得给他做衣服,为什么她不能像月娘和玉楼似的,好吃好喝的呆着,只要不出轨就行了呢?
“唉!”她又叹了一声,看着绣春,“趁着下午没事,把布料箱子全抬出来,我们翻一翻,找几匹布给老爷做衣服。”
绣春应了,放下托盘,和绣秋一起将后间的布料箱子全抬出来,摆了大半个厅。
李瓶儿库存的布料全是好货,都是些丝绸锦缎、精棉之类。
绣春拿起一匹玄色妆花绸料,托给李瓶儿看:“这颜色不错,老爷穿上显得沉稳。”
李瓶儿摇摇头:“虽然花纹好看,但整体暗沉沉的,显老。”况且吴月娘做给老爷的衣服,不就是这个颜色的么?她又何必跟月娘撞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