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家人用了一顿风味十足的农家饭菜,饭后刚略歇了歇,西门庆被晏哥儿像催债似的喊起来,嚷着要去附近的林子里玩。
西门庆拥着薄被坐起身,隔着门板瞪视晏哥儿:“真是的,我还没闭上眼呢,他就来催了。”
他本想搂着李瓶儿亲热一下的,换了新环境,灵感被激发,他的脑子里已经想出了好几个新鲜招式,正打算和瓶儿试一试,谁知儿子太不懂事了。
越想越愤恨,他拍着床板大声朝外喊:“花童呢?还不把他抱走?”
李瓶儿不知道他脑子里的龌龊想法,轻轻推他,催促道:“快些起来。我见后边有一片枫林,你带他去玩会儿,晚上再睡也不迟。”
西门庆气呼呼地下了床,披上外衣:“你和我们一起去,我带上弓箭,正是兔子肥的时候,打上几只,晚上给你下酒。”
“哎呀,我就不去了吧?”李瓶儿一则不喜欢看杀生的场面,二则自己的小脚未必走得动山路。
西门庆过来拉她:“一起去。来了庄子你还窝在屋里,那不如不出来呢。”
“谁说的,我休息一下就会去附近走走。”
“我都没得歇,你还想歇?那不是你儿子?”
“你们父子俩去吧,我怕我走不动,倒拖了你们的后腿。”
“不要紧,真走不动的时候我背你。快些起来,不要磨蹭。”
在西门庆的强烈要求之下,全家人出动,去庄子旁边的枫树林里玩了一下午。
晏哥儿捡了许多漂亮的枫叶,花童抱了满怀,晏哥儿还拼命往他怀里塞,嘱咐他一定要拿好。花童在心里苦笑:乡下都是拿这东西来烧火的,偏大公子当他们是宝。
西门庆换了一身劲装,英姿飒爽,手拿弓箭,射中两只硕大的秋兔。
玳安小跑着把兔子捡回来,递给西门庆看,满口夸赞:“老爷的箭法真厉害!别说兔子了,就算来只老虎也不在话下。”
西门庆瞅了一眼,一只已经断气,另一只还在垂死挣扎,便道:“把箭拔|出来,在它脖子上刺几下,让它死得快些。”
玳安应下,一把将箭拔|出来,正要用那根箭头顺手再刺兔子几下,晏哥儿从旁边跑过来,一边拍打玳安拿箭的手,一边大声哭:“坏人,坏人!”
玳安手提着兔子耳朵,另一手举着箭头,满脸尴尬,进退两难。
西门庆看着大哭大闹的晏哥儿,忍俊不禁,悄悄冲玳安使了个眼色。
玳安会意,举起箭头,再次对准兔子的脖子。
晏哥儿大急,一边跺脚一边使劲拍打玳安的手:“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哇……娘,娘!”
“嘿嘿,大公子,这……”玳安看看晏哥儿,又看看自家老爷。
李瓶儿扶着绣夏走过来,顿时哎哟一声:“晏哥儿还小呢,血淋淋的东西不要让他看到,会做恶梦的。”
晏哥儿一见他娘来了,立刻指着玳安向李瓶儿告状:“这是个坏人,坏人!不许杀,不许杀!”
“好好,不杀不杀。”李瓶儿赶紧哄,拉着他就想走开。
晏哥儿不上当,死活不肯走,生怕自己走了这只可怜的兔子就要遭到玳安的毒手。
“你看你,”西门庆把弓箭丢给小厮,一把抱起晏哥儿往回走,“男子汉大丈夫,连兔子都不敢杀,将来怎么杀敌?”
晏哥儿举着小拳头抹泪,委委屈屈地说:“兔子又不是坏人,为什么要杀它?”
西门庆没奈何道:“不杀。”一面悄悄冲身后的玳安使眼色,扭头又哄儿子,“我让玳安把它拎回去治伤。”
晏哥儿单纯,信了他爹。
西门庆问身旁的李瓶儿:“可还走得动?要不要我背你?”
“走得动,你抱稳儿子就行了。”
回到庄子,当晚厨娘就将两只兔子收拾出来,一只红烧,另一只则风干了做手撕兔肉。
没有一个人告诉晏哥儿这是兔子肉,他毫无心理负担,吃得香极了,一盘香喷喷的红烧兔肉被他吃了一半进肚里。
吃完饭,晏哥儿舔着手指头上的油,问他爹:“兔子的伤治好了吗?我能去看看它吗?”
李瓶儿笑弯了腰。
西门庆抿着嘴忍住笑:“它睡着了,不能吵生病的人,明天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