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乾忙去救打翻的食盒,一边小心地放好,一边说道:“别生气,这不是天牢的惯常操作么,况且一道伤而已,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你个头!”楚暮看着他坐在地上,摸出一块糕点,碾碎后小心地塞入口中——每动一下嘴都会牵扯到他脸边的伤口,他一边嘶气一边感慨糕点的软糯好吃。
楚暮心里的愤怒都在这一刻化成了心疼,她蹲下去想摸他的脸,却又不敢真碰上伤口,她咬着牙说:“是不是外头的酷吏做的?我非去揍他们一顿不可!”
“等你揍完了,到时候他们反过来又折腾我。”沉乾劝住她,他知道这是兰绮丝吩咐下去的小动作,可不是揍一顿酷吏就能解决的,何苦让她费力气来掺和一脚。
“我……你的脸,艹,我真的很生气!”楚暮爆了。粗。口,捏着拳头,憋着的愤怒却发不出来,脸都有些涨红,反而这个当事人淡定得很,对于自己的脸似是毫不在乎。
“我倒是不太生气,”沉乾吃了几口食物,再次建议她:“你下次记得带流食,我现在吃东西不方便。”
“好,给你带流食!”楚暮怒气十足地答应他,想起什么,站起来就打算出去——出去一趟给他带伤药,“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我先给你去拿药!然后出去揍他们一顿!”
“不用了,这边酷吏动完刑就会上药,倒是好得很,”沉乾拉住她,努力扯出一个弧度不小的笑,“你这般生气,是不是我漂亮的脸蛋不好看了?”
“你!”楚暮瞪了他一眼,说道:“是,不好看了!”
“我真佩服你…你还有心情打岔?”她气道,看着他完好的另一边脸,“他们凭什么对你动手?你的刑罚都未判下!他们这是乱动私刑!”
沉乾顿了顿,并不想告诉她这其中催化下手的巫彭势力,只含糊地说道:“也许是天牢的惯例?谁知道呢,不过他们的手段是挺多的,我边上这位死囚,刚被拖去敲碎了骨头,听闻还有剥皮的酷刑……”
楚暮赶紧打断他:“停停停!你这么风轻云淡地和我讨论刑罚真的不要紧么?”
“我不怕呀。”沉乾摊了摊手。
“你不怕我怕!”楚暮瞪了他一眼,“你是有心多大?碎骨、剥皮的,难道你想挨个来一遍?”
沉乾知道巫彭不会要一个‘废人’,所以剥皮、碎骨这类的重刑,还真轮不上他,所以也算有恃无恐。
“你且放心,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楚暮一口打断他:“放心个鬼!不行不行,我得想办法……”她倏忽站起来,抬步就往外走,“你等着我,我去想办法给你救出来!”
“楚暮!”沉乾想要叫住她,却截不住她跑起来的步子——她这般忧心自己,虽说可能只碍于多年的交情,但是……他忍不住笑起来,这种行为,竟然也能让自己如此雀跃高兴。
辛锥没料到,她花了大价钱进去探望,不过小半刻便急匆匆跑出来——大约是牢中的血气腥臭让她受不了?
楚暮骤然刹住脚步,停在辛锥身前,面沉如水地又掏出一袋金铢,连带着几颗少见的避水珠,“这些东西,能让你们对他少用刑么?”
辛锥把玩着到手的珠子,嘿嘿地笑了,却是摇头:“这可不是钱财的问题,”他直直地盯着楚暮,压低了声音,“上头有人交待下来,要‘好好照顾’他。”
上头?楚暮皱着眉,思考他所谓的‘上头’是谁。
“不过……”辛锥露出一个暧。昧又贪婪的笑,说道:“也并非不能通融,少做些刑罚也不是不可,只要……”
他停在那个‘只要’的用词上,看着她的眼神都露骨起来,“只要少将能做出些行动,这些都不是问题。”
“行动?”
他下意识地盯着楚暮雪白的一截脖颈,目光里是赤。裸。裸。的欲。望,“只要您能屈尊一晚,即便是好吃好喝供着他都可以办到……”
“滚!”楚暮并不傻,完全听得明白他的潜台词是什么,她被这番话惹得恶心透了,按着自己腰间的剑柄,蹭地一声出鞘,剑尖瞬时点在他的颈间,脸上煞气四溢,寒声道:“想不到现在的酷吏胆子这么大了,全然目无法纪、以职徇私!”